花开岁月

**章 常菁菁是国庆节假日回的家乡九龙沟，与她同行的是她的男朋友欢庆，和欢庆的朋友孙志。她和欢庆恋爱快一年了。*近，他几次向她提出想娶她，她也答应考虑。这次，她让欢庆和自己一起回老家，就是想让爸爸妈妈见他一面，听听爸爸妈妈的意见。孙志是一个专业摄影师，又是几家旅行杂志的自由撰稿人。按他的成就，早就应该叫摄影家，但他坚称自己只是个照相的。他经常听常菁菁夸家乡九龙沟风景好，早就嚷嚷着要到九龙沟看看，一听欢庆要和常菁菁同行，死乞白赖地跟着上了火车。一路上，孙志跟他俩说新疆，说西藏，说内蒙古，说非洲……把他俩说得两眼放光。
深秋的九龙沟一派金碧辉煌。各种树木的叶子开始变黄变红，在阳光的映照下，五光十色，光彩夺目。一些知名和不知名的红的、黄的、白的、紫的花儿从密密麻麻的树丛中纷纷露出脸儿，热情而又丰富的笑容招引着一群群蝴蝶与之亲近。从沟里流出的溪水也脚步轻松，欢快流畅。尤其是百鸟齐鸣时，漫山遍野一阵阵悦耳动听的回声，让整个山都显得更加生机盎然。孙志一进九龙沟就惊喜地叫了起来：“我靠，一个令人神往的地方啊！山好水好，不出美女就出领导。”他一会儿攀上高坡，一会儿跳到崖下，手里的相机不停地拍摄。到了三华庄，他的眼睛乐得一个劲儿眨巴。
三华庄的老房子是明朝初年的建筑。一块块大小不均、棱角不同的石头，被恰到好处地镶嵌成墙，整个墙壁如同一幅水彩画。墙壁的石头上，还有一组组清晰可见的画面，大多是一群或几只鸭子，也有小猫小狗小鸡和猪牛羊一类……孙志说他见过宁夏贺兰山岩画，让人非常震撼，没想到三华庄也有同样动人心魂的壁画。他说：“这些墙画，记录了三华庄一代代人的生活习俗，十分珍贵。如果宣传出去，肯定会是个旅游热点。”
华爷爷正巧在家。他热情地向孙志和欢庆讲了他从老人那里听到的关于三华庄的历史。三华庄过去荒无人烟。明朝初年，一家姓华的逃难来到这里落了户，发现山间有水，就以养鸭子为生。还没等这个庄子有名字，老爷子就去世了。他的三个儿子不久都成家立户，当地人称其为三华庄。经过一代代人的繁衍生息，传宗接代，现在已经有几十户人家。村里几乎所有人家都有后院，后院里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小水塘，是养鸭子用的。说话间，一位头发和胡子都白了的老人从屋里出来，肩上扛着根扁担，扁担上拴着绳子，一看就是要出门做活的。华爷爷说那老人是他的父亲，已经一百零三岁了。欢庆惊讶地连说了几遍：“风水宝地，养人。”接着跑上前，拉着老人照了几张相。
离开三华庄，孙志一眼就看见不远处山坡上一片浓郁的绿荫，忍不住高喊起来：“那有一片祥云！怪不得你常菁菁的家乡这么美，原来有祥云罩着。”常菁菁说：“那就是我常说的九龙松！”孙志甩开欢庆和常菁菁，兴致勃勃地跑了过去，到跟前一看，九龙松还有一道墙围着。门前的几个妇女拦住他，带头的妇女嚷嚷着：“要照相，二十元；要进院，二十元；要摸摸九龙松，二十元！”孙志嬉皮笑脸地说：“你们是穷疯了吧，把这棵神树也围起来？”那个妇女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口里骂着：“哪儿钻出的流氓？信不信我砸碎你的狗头！”孙志没恼，嘻嘻哈哈地说：“我狗头我狗头。我和你站一起，你说我是狗那你是什么？”
常菁菁和欢庆赶到后，认出带头的妇女是马联合的媳妇，就对她说：“嫂子，这是我北京来的朋友！他们想看看九龙松。”马联合的媳妇白了常菁菁一眼：“北京来的怎么样？联合国来的也要买门票，照相要交钱摸树也得交钱。”她又不怀好意地对周围几个妇女说：“看看，带一个男人不够，还带了两个来。谝能！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吗？”一个妇女接上说：“光自己享福，老爸躺家也不管。不想想自己漂亮的脸蛋和身子谁给的。”
坐在院门口小房子里售票的年轻女人走出来，热情地拉着常菁菁的手，带着几分歉意说：“菁菁，你别理她们，我带你们进去看看！”
常菁菁认出她是马坡的小姨子雪莲。马联合的媳妇见雪莲出了面，不敢吱声了。常菁菁气得脸色发青，胸脯不停地起伏，身子也有点抖。她对雪莲说了句“谢谢”，然后拧着头，转过身，不愿再进院子。欢庆知道常菁菁倔，就让孙志跟雪莲进去照相，自己陪着常菁菁在门外等候。常菁菁心里非常难过，一是自己在朋友面前丢了面子，一是乡亲把她视作了不孝之女。欢庆却毫不在意地说：“很多景点这样。你们家乡旅游不规范，你别往心里去！”说完，悄悄地拉住了她的手。
孙志照完相出来，连连称赞九龙松说：“神树！神树！我的天哪，就是花二百元门票看也值！”
路越来越难行。他们大汗淋漓地刚进入一片果园，就听见了争吵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