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医生爆笑手记

　I 宠物医生养成记 圣诞沙鼠波波 像大多数孩子和几乎所有的宠物医生一样，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对动物非常着迷。和大多数孩子一样，那时我的兴趣引发了一场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想要得到一只宠物的运动。然而，我的父母却不是喜欢宠物的类型。远远不是。我的父母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养过宠物（毕竟那是在饱受战争摧残的德国——还有许多其他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比如生存）。我们移民到萨斯卡通后，他们认识的人中也没有一个养宠物的。宠物就不是他们世界里的东西。他们并不一定认为养宠物是件坏事，但这是“其他人”会做的事，与此类似的还有跳队列舞或穿变性装。想要一条狗明显是不可能的，以至于我从来没敢问他们，而我明白，如果想要一只猫，在他们看来，和想要一只疣猪或恒河猴没什么两样。于是，我放低了目光，开始努力把蒙古沙鼠培养成我父母心目中理想的宠物。 这种长期努力一直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一直到1977年圣诞节。那天，我家的圣诞树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物体，上面盖着一块毫无节日色彩的灰色桌布。其实那个时候，我差不多已经放弃了渴求一只沙鼠的运动。事实上，我担心这个长方形的大物体会是一套巨大的麦尔卡罗玩具，这是我爸为了让我对“实用的东西”感兴趣而发起的运动的一个载体。然而并非如此——出乎我意料的是，这个东西现出原形后竟然是只笼子。一只大笼子，它是我爸用一英寸厚的镀锌钢丝网一手打造的。这只笼子很结实。它的设计似乎是为了帮助它的小居民来抵御地震、龙卷风、迫击炮的袭击和重大内乱。 但它里面并没有任何小居民。 “哦，哇，谢谢，谢谢！这是一只……是一只……这是一只空笼子。” 我爸妈凑近笼子仔细地瞧了瞧，之后面面相觑。半小时前有只沙鼠在里面，现在他不见了。我爸，一位物理学家，对此表示极度惊讶，并且不相信沙鼠可以成功地从一英寸的网格里挤出去。但很明显他做到了，就像一枚穿过扣眼的扣子。剩下的礼物还没打开，各种各样的圣诞仪式也都被搁置一边，搜寻工作开始了。两个一脸迷茫的成年人和两个狂躁兴奋的小孩在房间里四处寻找。我们找到沙鼠时，他正在一个柜子底下的角落里一声不响地拉屎。 顺便补充一下，对于外行的读者来说，蒙古沙鼠是一种小型沙漠啮齿动物（我**次写成了“甜品啮齿动物”，这也被我电脑的拼写检查功能漏掉了），他的皮毛呈黄褐色，有条细长的尾巴，尾端毛茸茸的，有点像狮子的尾巴。这些家伙没有仓鼠那么爱咬人，也不像老鼠那样有特别重的气味。 沙鼠被抓进笼子后，我爸就用防蝇网盖住了笼子。可这只起了一两天的作用，很快沙鼠就通过咀嚼，嗑穿了防蝇网。防蝇网被我爸补了又补，但是沙鼠坚定不移地嗑了又嗑。*终成功阻止他一次又一次“越狱”的，是向日葵花籽。或者，更准确地说，是由于他持续地摄入高脂肪的葵花籽而导致的病态肥胖。很快，他那肥硕的身躯再也不能挤过那个网格了。他只好待在笼子里，用他的自由来换取美味的零食。这是一种大家熟悉的，对多力多滋玉米片重度上瘾的交易行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沙鼠和我变得越来越亲密了。或者，更准确点应该这样说，是我单方面和他更亲密了；就沙鼠而言，我认为可以肯定的是，他对我是漠不关心的——或者说，除了他的葵花籽，他对其他任何事物都毫无兴趣。我*初给他起名叫“波比尔”，但后来这个名字演变成了“波尔波”，然后就是那个*终被确定的版本：“波波”。 后来波波死了，笼子也没了继承者。*后笼子与手提箱及旧咖啡壶一起被遗忘在了地下室，直到一月某个寒冷的清晨，我爸发现了一只囊地鼠，一种本质上失明的穴居动物。那时他本应在冬眠，却出现在了覆盖着大雪的田野中，茫然地到处转圈。我爸掸去了笼子上的灰尘，然后，令我们大家都感到震惊的是，他走到田野里去捡那只受了惊的啮齿动物。然而囊地鼠没有意识到他的善心，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但我爸坚持把他带进了屋子，然后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在笼子里。*终，在接下来的三四个月里，他和囊地鼠发展出了一种不同寻常的、看起来似乎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到了春天，囊地鼠被放了出来，笼子再也没有被使用过。后来，我想象着笼子在萨斯卡通垃圾填埋场的某个深层地下，完好无损，就像我爸打造它的那天一样坚固耐用。 无心插柳的宠物医生 我从没打算成为一名宠物医生。事实上，当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我只是对宠物医生有个模糊的概念。因为当时我们除了沙鼠，并没有其他宠物，而且平心而论，对于沙鼠来说，专业的医疗护理实在是用不上，我们也考虑不到。多年来，我一直想成为一名大学里的地理学家或历史学家。是的，我是个奇怪的孩子。之后，我上了高中，我对动物与自然一直存在的兴趣不断增长，我把动物学家加进了我的梦想清单。但是，宠物医生仍然不在我的梦想辐射范围里。 我爸是一个务实的人，他那时对学术界变得愤世嫉俗起来。他是萨斯喀彻温大学的一名物理学教授，他认为，由于大学官僚主义不断膨胀，学术工作将变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缺乏吸引力。因此，他对于我想要追求动物学、历史学或地理学的学术生涯的兴趣，越来越感到忧虑。他喜欢简练的德语短语“Brotlose Kunst”，它可以直接翻译为“没有面包的艺术”——换句话说，是一种无法让人填饱肚子的工作或者职业。他把选择权交给了我，但他明确地建议我，改变想法去别的领域追求发展。 我是一个非常听话的青少年（大部分情况下），当时间来到1983年的3月，也就是我高中毕业那一年的三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星期六，我花了一个早晨有条不紊地浏览了萨斯喀彻温大学的课程表。课程按字母顺序排列，我开始一个一个地排除它们：农业（无聊）、人类学（没有面包的艺术）、艺术（没有面包的艺术）……以此类推。根据上面的建议，我特别关注以培养学生实践能力为目标的职业化学院，但我也无情地淘汰了它们：牙科（哈）、工程（无聊）、医学（啊不——病人令人不快）等。当我浏览至神学（哈）那一项的时候，我着实有些慌了，那时我几乎看到了字母表的底端，但我还没有发现我想从事的职业。上面只剩下一个课程项目了，我把那张纸翻了过来，看到上面写着：兽医学。 啊哈，兽医学。 我当时想不出任何可以反驳自己的理由。事实上，我想得越多，这个想法就越有吸引力。这实际上就是应用动物学啊！除此之外，我想了想，我一直很喜欢猫和狗，虽然我从没养过一只猫或狗。 在十七岁的冲动之下，我当即决定，就是它了，这就是A计划。那时我迷恋的一个女孩的父亲是兽医学院的教授，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因素。但我对此职业一无所知。我甚至都没有读过吉米·哈利的书。顺便提一句，向同样不太了解情况的读者说明一下，吉米·哈利是20世纪后半叶世界上*著名、*受欢迎的兽医，那本《万物既伟大又渺小》是他*为畅销的一本回忆录，那部颇受欢迎的BBC电视连续剧就是依此改编的。现在，在澳大利亚的行家里手《邦迪兽医》的影响下，他可能有被比下去的风险，但对一些特定年龄群的观众来说，哈利就是那万千兽医中*打动人的一个。当我了解到更多关于兽医学的信息后，我开始有些动摇了（哈利对大部分人都有正面影响，然而对我来说却恰恰相反）。之后我先拿了一个生物学的学位，但是我的指导老师重复了我爸的建议——找份工作，就像你曾经计划好的那样，进入兽医药学。然后，我就加入了兽医行列。 我的绝大多数同事都想过成为兽医，只要他们还记得的话。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不得不搬到萨斯卡通或圭尔夫这类很远的地方去上兽医学校。他们的计划很明确，承诺也很坚定。相比之下，我仍然为自己偶然地进入了这个行业的事实感到惊讶，这个行业不仅给了我一个奇异的职业生涯，也让我遇到了我的妻子，并搬到了温尼伯。如果萨斯喀彻温大学没有开设兽医学，而课程表上的*后一门课程是神学，那又会怎样呢？ 有些意外事件令人开心，这就是其中的一件。 穆克 直到沙鼠波波出现十年以后，另一只宠物才现身（囊地鼠从未温顺到可以让我们把他视为宠物）。我仍然想要一只狗，但在某种玄学的作用下，这个愿望从来没实现过。 之后，当我在萨斯喀彻温大学上大二的生物课程时，我们搬到了城市西南方向约二十公里宽的一块土地上。住在乡下，并且能够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一直是我爸的一个梦想。他白天是等离子实验物理学家，晚上是（以及周末和节假日）彬彬有礼的农夫。他开始收集拖拉机，然后把这些拖拉机开到房子的外屋放着。 一个晚秋的日子里，一只黑白花的小猫咪出现在了其中一个外屋旁的高草丛里。那是一片很棒的捕鼠地，我猜想。他是只小公猫，可能只有十周大。我爸妈不知道该拿他如何是好。我当时全神贯注于我的学业，专注于做一个有车和有社交生活的年轻人（尽管如此），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怎么把他放在心上。这只小猫咪非常友好，他会跑到你面前，然后立刻开始在你的裤腿上蹭来蹭去，从这么小的一只猫咪身体里发出来的咕噜咕噜声，简直是不可思议。就像猫咪通常会在特定的人群中挑出一个*不喜欢猫的人去磨炼那样，他特别喜欢我爸。 萨斯喀彻温省的冬天来得很快，也很猛烈。在与我们其他人温和地纠缠过后，我爸允许小猫咪进入独立的车库，并开始在那里喂养他。是他自己一人喂的，说他反正整天也是在那儿待着。当然，这是件麻烦事，但也称不上麻烦事。小猫咪只被允许进入车库，其他地方都不行。当然更别提房子了。 差不多这个时候，小猫咪有了自己的名字。我们叫他“穆克”，我妈说，这个名字就像他用头撞你的手时，发出的唧唧啾啾的声音：“穆克，穆克。” 我想你们中的许多人已经大致了解了这个故事的具体走向。你完全猜对了。随着冬天的来临，车库也变得天寒地冻。我爸说：“好吧，猫可以进咱们房子，但仅仅是地下室，其他地方哪儿也不能去。”我们地下室的楼梯顶端有一扇门，所以从理论上讲，小猫咪待在地下室就得了。然而，穆克会在门后发出楚楚可怜的叫声。很快，我爸又发话了：“好吧，白天穆克可以爬上一楼，但晚上他就得到地下室去。而且他不能进入我的卧室和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