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下的铁人鱼/少年侦探团系列/江户川乱步全集

沉船怪物 房总半岛东侧大户村附近的浅海区域，日东海难救助公司派出的打捞船，正在打捞一艘触礁沉入海底的足引丸号船。这艘船，是一千五百吨位的货船。 船主系东洋汽船公司。一个月前的某个夜晚，天公不作美，海面上台风呼啸，暴雨倾泻。足引丸号货船迷失方向，偏离航道，不幸触礁而沉没于海底。 接受委托后，日东公司派出打捞船和多名潜水员来到沉船现场调查，以制定打捞方案。 两个潜水员身着厚厚的橡胶潜水服，头戴铁盔，脚穿沉重的铅鞋，沿着打捞船外侧的铁梯下到水面，再潜入海底。输送氧气的橡皮管和救生索不断地向海底延伸。 海底的礁石群此起彼伏。海底距离地面并不深，只有三十米左右。下面漆黑一片。潜水员手提防水电筒，电线与救生索系在一起，连着海面的打捞船。他俩借助电筒灯光，用手拨开人一般高的海带群，朝目的地游去。 前方出现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定睛一看，就是那艘一千五百吨位的货船。他俩的潜水面罩后面连着氧气管和救生索，随着身体不断靠近船体，他们在水里不停地晃动着。巨大的鲨鱼群迎面而来，不时撞击着铁制的潜水面罩。 俩人游到船边，寻找触礁部位。随后，沿着倾斜的黑色船体，用电筒灯光从船头照到船尾。这艘沉船酷似巨大的钢铁结构建筑物。 他俩沿着船身游了好一会儿。这时候，游在头里的潜水员上下移动着手中的电筒光，向游在后边的潜水员发出了信号。原来，他找到了触礁部位。 船底铁板犹如巨大的舌头卷曲着，张开黑洞洞的大嘴。那洞口大小可以并行通过两个大人。汹涌的海水从巨大的触礁口灌入船舱，船上的人们确实回天乏术。 两个潜水员为了测量触礁部位的面积，把眼睛凑近防水电筒。突然，他俩发现船舱里似乎有一对眼睛正在从触礁口向外张望。也许是一条大鱼的眼睛？可仔细一看，不像大鱼，倒酷似人的眼睛。瞧那般身材，与一般人不同，虎背熊腰，约有两米的个头。 按理说，这艘沉船的船舱里不可能留有人的尸体。因为所有船员都被救出了水面，并且，根据刚才的一刹那判断，不像是尸体，而是像活着的人。确切地说，像人又像怪物。 潜水员们经常出没于海底，时常碰到各种形状可怕的东西，早已习以为常。可刚才瞬间的发现，就凭长期在水下作业的经验，也不免觉得反常。他俩心里战战兢兢，忐忑不安起来。 他们默默无语，相互间对视了好一阵子。其中一个潜水员在灯光前晃动着右手，向另一个潜水员打手势。潜水面罩里虽有电话装置，却只能与船上的指挥员通电话，而潜水员之间无法用电话联络。 以前，潜水员的装备十分落后，故都习惯于在水里打手势。这种手势可以代替语言表达所有的意思。 “你害怕吗？” “害怕。” “有害怕什么的！走，一起到船舱里去！” “你先进去！” “不，你距离洞口比我近，还是你先进去！” 两个潜水员相互“谦让”，谁都不愿意冲在头里。可日东的海难救助员闻名于世，绝不能为自己的公司丢脸。尤其让其他潜水员知道他俩胆小如鼠、临阵脱逃，后果则不堪设想。 “那咱俩手拉着手一同进去。” “好，那行。” 他俩手挽着手游入洞口。 洞里仿佛装行李的大房间。由于防水电筒的灯光不很亮，如果有人藏在里面，根本不易被发现。 他俩沿着倾斜的船舱底部，朝纵深游去。 一路上，不是碰上大箱子，就是碰上装货的麻袋包。轻轻的麻袋包在船舱里漂浮。各种各样的鱼穿梭其中游来游去，它们时而靠近防水电筒，时而远离防水电筒。这些色彩斑斓的鱼，可谓闪耀夺目。 他俩是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潜水员，经常在这种船舱里浸泡，或与已经变成骷髅的尸体打交道。对于这一些，他俩并不在乎。可刚才发现的怪物，非人非鱼。 总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一想到那怪物也许躲在什么货物后面，他们不由得提心吊胆、浑身酥软。万一怪物闪现，两个平时还算勇敢的潜水员，心里肯定紧张得犹如一团乱麻，全身哆嗦起来。 偌大的船舱里，他俩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走出船舱再往里走，是一排船员室。每一个房间的门都是敞开的。沿着走廊再往前，好像是机舱。 “走，到机舱里去看看！” “嗯！好啊！” 他俩互相打了一下手势，穿过门槛，朝机舱里游去。浸泡在水里的大型蒸汽机格外安静，犹如一具机械尸体。机械发动的时候，马达轰鸣，似乎是活着。眼下一动不动的，多少让人感到有点害怕。 就在他俩刚走两三步时，“死亡”蒸汽机械里的一部分忽然轰隆轰隆地转动起来。他俩吓得目瞪口呆，连脚步也迈不起来了。沉船已有一个多月的机器，按理说不可能转动。 就在这当口，转动的机械部分离开主体，朝他俩漂了过来。他俩见是“机械妖怪”，不由得大叫一声，急忙转身仓皇逃窜。他俩一边使劲挥手，一边拼命蹬腿。 这时候，他俩才看清妖怪的全貌，简直可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