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人文视阈中的西方“秘索思”

　　《梁启超人文视阈中的西方“秘索思”》：　　其实，大凡一个不太偏激的人，都愿意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即在一个健全的社会里，情感和信仰是必不可缺的，一个只靠理性维系的社会很难做到和谐发展。西方的理性逻各斯也并非横空出世，而是植根于西方的文化土壤，也是由情感、信仰灌注慢慢成长起来的。但是在那个醉心西方的时代里，因为多数人对西学认识的偏差，误把近代西方的强大全部归结于逻各斯，这不仅没有认识到真实的西方文化，也导致了对自己本民族文化的极度怀疑。正如梁启超所说的：“国中那些老辈，故步自封，说什么西学都是中国所固有，诚然可笑；那沉醉西风的，把中国什么东西，都说得一钱不值，好像我们几千年来，就像土蛮部落，一无所有，岂不更可笑吗？须知凡一种思想，总是拿他的时代来做背景。我们要学的，是学那思想的根本精神，不是学他派生的条件。因为一落到条件，就没有不受时代支配的。”①西方理性逻各斯离不开西方自己的“秘索思”，同样，中国悠久的文学艺术也绝不应该被全盘否定，借鉴西方的理性逻各斯，不意味着要全盘否定本民族的优秀传统。但战争中与列强对决的屡屡惨败，使得国人对自己的传统文化产生了质疑。“文化自信心的丧失必然会导致对西方文化的肤浅认识，其后果难免是一种任情绪泛滥、急功近利、只顾眼前痛快，不顾长远利益的心态。五四以来的曲折历史表明，仁即‘吃人’之类的断语和烧掉一切线装书一类的偏激口号，不仅没有使中国很快富强起来，反而加重了它的苦难。牺牲民族文化的根本理念以自强的做法是得不偿失的。”②的确，西方的船坚炮利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西方的强大原因就在于船坚炮利等制造技术的精良，但是甲午战争中，装备先进的北洋海军全军覆灭，类似惨痛的事例让国人不得不重新思考近代西方强盛的根源到底是什么，同时，也反思传统文化的意义和价值。“秘索思”并非总是负面和消极的，它可以从容表述“逻各斯”难以企及和解释的诗性真理，这是问题的另一个方面。“逻各斯”和“秘索思”，是两种不同的文化基质，不能互相替代，两者各司其职，发挥着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认识、了解西方文化，并不等于要照搬西方。“凡天下事，必比较然后见其真，无比较则非惟不能知己之所短，并不能知己之所长。前代无论矣。今世所称好学深思之士有两种：一则徒为本国学术思想界所窘，而于他国者未尝一涉其樊也；一则徒为外国学术思想所眩，而于本国者不屑一厝其意也。”①梁启超认为以上这两种态度都缺乏客观性，要认识自我与“他者”，就要摒弃心中固有的成见与芥蒂，尽可能地做到客观、实事求是。显然，梁启超所持的是一种以中华文化为本，同时兼容中西文化优秀成分的立场，明显不同于后来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中一些人的全盘否定传统、全盘西化的价值观，也与之前洋务派所主张的“中体西用”说存在着本质上的不同。梁启超“号召知识分子坚守中国文化自性，反对文化虚无主义，反对在文化认同上妄自菲薄”②。他一贯主张用一种更加开放和包容的态度来对待外来文化和本国传统文化，而不是简单地肯定或者否定。　　由于梁启超深厚的儒学根柢，以及对“他者”文化的客观态度，使得他看待西方的眼界更加宽阔。梁启超这种对西方文化二元基质的模糊认识，在他对有关西方的描述中会不时地流露出来。梁启超对希腊哲学曾有过相应的介绍。在谈到希腊各学派时，梁启超讲到论理Logic思想，他认为西方逻辑学的发达有其根源：“希腊自芝诺芬尼、梭格拉底屡用辩证法，至阿里士多德而论理学蔚为一科矣。以此之故，其持论常圆满周到，首尾相赴，而真理愈析而愈明。”③诚然，古希腊哲学为后世西方哲学之鼻祖，而后世的文学艺术也无不源于古希腊璀璨的文化宝库。所以，梁启超说：“希腊者，欧罗巴之母也。政治出于是，学术出于是，文学出于是，技艺出于是，乃至言语、风俗有形无形之事物，无一不出于是，虽谓无希腊则无欧罗巴，非过言也。”①希腊是欧洲文化的源头，后世的多种学科都可以从古希腊那里找到源头。随后他介绍了希腊多个哲学派别、哲学家以及他们的思想。这其中既有唯物的，也有唯心的，既有理性的，也有神秘的。“故希腊学界，于天道、物理、人治三者，调和均平，其独步古今，良有由也。”②就是这种冷静的理性沉思与神秘的情感信仰共同构筑了古希腊灿烂的文化，也奠定了西方近代文明的基石。众所周知，古希腊留给后人的，不仅有深邃的哲学思想，也有宏大的奥林波斯神话，以及震撼人心的悲喜剧艺术。这些都构成了西方文化的养分，其影响波及社会的方方面面。“希腊不仅为西方文明的形成提供了丰足的哲学和思想资源，而且还为它的发展壮大提供了不可小觑的精神支持。……仔细回溯文艺复兴以后的几百年里希腊文学对学者文人的思考和写作所产生的巨大影响，可知没有它的参与西方文学和思想的原创性与成熟度都会大打折扣，肯定达不到今天这样的水准。撇开希腊史诗、悲剧、喜剧和抒情诗的根基地位以及多种涵义上的典范作用，任何人都无法写出一部像样的西方文学史。……肯定秘索思在西方文化中的地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就是突出西方文明的希腊特色，因为秘索思是一个希腊词，而它*初的能量释放以及它与逻格斯之间的互动关系，也是在希腊人的智性生活中得到了绝佳的展示。先于基督教的产生，希腊人已经为西方文化初步搭建起一个以秘索思和逻格斯为骨架的基本结构。”③古希腊带给西方文明的不仅仅是哲学等逻各斯，古希腊的悲喜剧、神话等“秘索思”在被后世传唱的同时，“秘索思”作为其文化基质构成的基础地位也理应受到重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