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笔记:死亡背后的真相

眼球出血揭露婴儿被虐待死亡的真相 解剖室里传出咚咚的敲击声。这是骨锤打在金属的凿子上发出的声音。骨锤是手术时用来去除骨头的工具，也经常被整形外科的医生使用。
这次解剖的对象是一名刚出生三个月的女婴的遗体。
女婴的父母将她送到医院的时候，女婴已经失去意识了。女婴的父亲对医生说：“我抱着她的时候不小心手滑了一下，她掉在地上了。”
医生进行头部CT检查之后发现女婴头部有出血，于是诊断其死因为颅内出血。
解剖台上的女婴的遗体头皮上看不出明显的伤痕。身高、体重以及内脏都没有任何异常。
但当我将女婴的心脏和肺等器官从胸腔中取出之后，就发现了异常的地方。正常来说，胸腔的表面应该是平滑的，但这名女婴的胸腔表面却有几处突了出来。用手指触摸之后能够感觉到凸出的部分比较坚硬，很明显是骨骼。
肋骨骨折后就算不进行治疗也能自动愈合。但自动愈合的部分会隆起一部分骨节。婴儿胸腔处的凸起就是肋骨骨折又愈合后留下的痕迹。这些痕迹在婴儿的胸腔左右对称分布，两边各有四五处，其中还有红色瘀血的地方。
打开女婴的颅盖骨后，我看到明显的出血痕迹。
可能绝大多数的读者都没见过颅盖骨里面是什么样。其实打开颅盖骨之后并不能直接看到大脑，因为在大脑的外面还有一层叫作硬脑膜的白色双层膜，将硬脑膜取下之后才能看到大脑的表面。
女婴大脑的表面有红黑色的血肿。虽然颅内出血并不一定就会致命，但这名女婴的出血量实在是太大，血肿压迫大脑导致其死亡。
可能导致颅内出血的原因有很多。一般来说，如果头部遭到猛烈的撞击可能会导致颅内出血。但我并没有在这名女婴的头皮上发现撞击的痕迹。
实际上，这名女婴的颅内出血与肋骨的骨折之间存在着联系。如果成年人用双手从两边抓住婴儿猛烈地前后摇晃，有时会导致肋骨骨折。由于婴儿的颈部还不能对头部进行支撑，所以婴儿的头部也会随着摇晃前后大幅摆动。在这个时候，婴儿大脑表面的血管可能会在剧烈的摆动下破裂，造成颅内出血。
虽然女婴的父亲对警方声称“不小心将婴儿摔到地上”，但掉落到地上不可能造成肋骨多处骨折。因此女婴的颅内出血肯定是猛烈摇晃身体所导致的。
为了查明女婴的头部是否曾经猛烈地前后摆动，必须对其眼球后部进行观察。我之所以在解剖时使用骨锤，就是为了打开女婴的颅底骨。
人类的颅骨由脑颅骨和面颅骨两部分组成。脑颅骨又分为颅盖骨和颅底骨。眼球位于颅底骨的下方，如果不破坏颅底骨就无法对眼球进行观察。
当婴儿的头部前后猛烈地摆动时，眼球也会和大脑一样前后摆动。在这个时候，位于眼球后部的视网膜会出现出血的情况。
当我将颅底骨取下，对女婴的眼球进行观察后发现，脑部连接眼球的视神经部位果然因为出血已经变为黑色。这证明女婴生前曾经被猛烈地摇晃过。
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不可能要求大人猛烈地摇晃自己。既然不可能是婴儿自己的要求，那就是家人在虐待婴儿，眼球出血的痕迹就是女婴遭受虐待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