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

如果我们间或无缘无故地抽搐或倒地而亡，
那会是多么令人焦虑。
而爱情正是这样袭击我们的生活，只是那恋爱中的人非但不焦虑，
反倒觉得他们无比幸福。
不过人们会嘲笑他们，
因为悲喜剧总是在不断地遥相呼应。 你是说古斯达夫？”希拉问。
我点点头。
“他叫这名字？”
“不仅叫这名字，而且他就是一个古斯达夫。”我沮丧地说，从希拉那儿偷来了一支烟，一个我见过的极其有代表性的古斯达夫。
希拉耐心把打火机递给了我。
“哦是吗，那爱情钟声为你敲响了。”
“谁说的！”我叫了起来，“是他往那儿想，不是我！”
“那你是往哪儿想的呢？”
“偶尔去看看话剧什么的，泛泛之交，朋友圈总是要扩大的嘛。”
希拉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也难怪，去年秋天她见证过我和一个一开始只想做朋友的人“分手”的困境。你是不知不觉、有意无意地就滑到那里面去的，永远没有个适当的机会能让你澄清自己的态度：亲爱的，你一定要明白我对你没那种特别的意思，但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这样的声明只有在老派的小说里才会有。
“当心点儿，马汀娜，你是知道的吧，所有的男孩都只想着一件事。”
“嗯嗯，但我知道我不想，这让我更容易保持警惕。我现在觉悟了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是需要传宗接代的话，那一个人过更好。”
希拉什么都没说，只是做了个表情。但我是认真的，虽然这想法让我自己也有点惊讶。这么多年来你都生活在“长大了就是要结婚生孩子”的观念里，这么多漫长艰难的日子，热烈，狂野，唯一的渴望就是找到一个人。然后你终于长到这年龄了，有人来找你了，却发现这完全不是你想要的。*初你以为只是没找对人，但后来发现整个观念都是错的，这是我*新的人生感悟。
与此同时，同代的异性们却似乎走上了相反的一条路，他们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结婚。反正我周围所见的每一对儿，都是男孩在唠叨着要同居、订婚或成家。如果有时间，一定可以建立一套有关这个社会经济背景的理论。
我得走了，我站了起来，偷走了希拉的*后一支烟。
“我要坐七路车去博斯托克电影院。”
“和老公去？”希拉戏谑我。
“和古斯达夫去，”我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只是朋友。” “他也这么觉得？”
这正是其微妙所在。要记住了，不要给他丁点儿的机会。
我提前到了，但古斯达夫却已经在那儿了。我们看了看电影院外面的剧照，他以前看过《薇莉戴安娜》的，会意地笑了起来。我几乎得用手去捂住他的嘴，好制止他泄露所有的剧情要点。
这是家挺可爱的小影院，硬硬的木头椅子，中场有个换片休息。电影很特别，关于那种失败的自我牺牲的博爱。我不太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被一部电影这么打动了。可古斯达夫，却老在那儿哼哼地笑着。
当电影里的主角诺维森被他那个疯子叔叔灌了迷药但幸免奸污，观众大舒口气的那一刻，我发现古斯达夫从我的膝盖上来拉我的手。
怎么办？把手缩到背后，还是给他一记耳光？嘲笑他一番，发表个郑重声明：亲爱的古斯达夫，你必须明白……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只来得及心跳加快。然后我们就坐在那儿手拉着手，心怦怦地跳。
等我后来再骑上自行车突然走掉，自然已经没用了。一时的软弱，便跟人签下个“婚姻合同”。
不，我想，不，我不要。我们不会结什么婚的。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