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扬的水花

2021年1月12日的晚上，阅读《人物春秋》，看到这么一段： 大中祥符四年（1011年），二十三岁的范仲淹开始外出游学，来到当时一所大书院应天书院（位于今河南省商丘市），昼夜苦读。一次真宗皇帝巡行这里，同学们都争先出去观瞻圣容，他却仍闭门读书，别人怪之，他说：“日后再见，也不晚！”可见其志之大，其心之静。 我看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十六年前的一个孩子——裘越杨。那一年他正读四年级，有一天，曹文轩老师到我们学校来做讲座，学校安排了孩子与作家亲密接触的环节。许多孩子事先准备了钱，准备购买曹文轩老师的书，并请他签名。孩子们很兴奋，在教室里跑进跑出。有的拿钱出去，有的拿书进来，有的大叫着：“看，这是签名！”当时我在讲台改作业，下面只坐着一个学生，安静地在窗边看书，一脸沉然。我远远地问：“你怎么不去？” “嗯，不去。我正看他的书呢！看书不一定要认识作者。”裘越杨远远地答。 事情已经过去十六年了，今年我又教四年级，看这一段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这个学生，以及他的表情。有些孩子从小就内心笃定，从不盲从，这不简单。 心里一动，翻看手机，还有他妈妈的微信，于是把这记忆中的一幕告诉了她。孩子妈妈很激动，说这么多年，孩子还在老师的记忆里。其实不是特意记着，是那种沉稳的态度自然留下的印象。 13日下午，微信有加好友的申请，署名为裘越杨。孩子说要来看我，我很激动，算一下时间，他已经是一个大人了。14日下午，我在学校门口等他来。远远地看到一位沉稳内敛的青年，手捧鲜花，缓缓地走来。那一刻，我竞鼻子一酸，莫名地为岁月感动。脚步渐近，去掉口罩，眉目间依稀小时模样。一开口，语速不快，很儒雅的后生，又让我想起他小时候的淡然了。 我们在校园一圈一圈地走，说苏格拉底的“产婆术教学法”，说负笈留学的艰辛，谈海外生活对人的影响，聊中西文化的差异，又侃旅行的惊喜……多年未见，师生身份已经转换，他已是我的老师。关于他职业选择的初心，着实打动我——“我国的法律体系已经很完备，但还有许多工作可以做。每个人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对社会产生更好的的影响”。唉，这位学霸虽然只用了三个月，就通过了法律资格考试，但是他对于职业的理解，却让我汗颜：我二十岁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上了讲台，一站就是近三十年，有时却不那么坚定。我想起了有一天，跟一位七十多岁的长者聊天，他坐在我的汽车后座，说他一辈子都没有热爱过他的工作。他的话极大地震撼了我。“嫁错郎，人错行”，是人生的悲剧了。 裘越杨的理想直面现实，闪耀着光芒。这个下午，天如青石，日如金盘，阳光一如他念书的加州，但是我的心是被这个学生的初心照亮的。 于是我提出不情之请，能否进入课堂，给孩子讲讲理想。“好啊！”裘越杨爽快地答应了。在简短的欢迎和介绍之后，两届四年级学生跨越十六年的时空进行了问答，特记录在下，纪念一个灿烂的午后。 1，问：你为什么想要成为律师？ 答：我们每一个人在社会上受两个方面约束，一方面是道德，另一方面是法律。比如有人无故打了你一下，这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如果让你受伤了，那么就要有法律来约束他。我们国家的法律已经很完备了，但是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我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法律发挥更好的作用。P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