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儿童文学奖新生代典藏馆:你是我的“OK绷”

《冰心儿童文学奖新生代典藏馆：你是我的“OK绷”》：　　聋爷　　我们新修的传达室来了位老人，他双耳失聪，会说话，看得出并非天生耳聋，大家都喊他聋爷。　　聋爷接管传达室后，在门口摆了小摊，在批发市场进一些便宜的吃食，再加些零头卖给我们，赚个差价。　　冬天的清晨，聋爷通常起得很早，推着三轮车去批发市场进货，当他满载而归的时候，学生们已陆陆续续地从四面八方来上学。几个调皮的学生总是趁聋爷蹬三轮车时，从车后面偷拿零食，动静再大也无碍，反正聋爷听不见。有的学生得手了，有的被聋爷感觉到了。他回头见学生偷拿他的货，瞪着眼，嘴里呜噜呜噜地说话，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他从车上下来，摇晃着枯瘦的身子推搡学生，脸上满是愤怒。学生腿脚灵活，笑嘻嘻地跑掉了，边走不忘边喊：“聋子！”喊完哄笑着散开。这哄笑或许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感到可笑而已。这帮孩子太过年轻，不懂得去包容，去体谅，不懂事的未成年人大概算得上是*残忍的一个群体。　　因为无知，所以残忍。　　一天，我们班主任背对着教室门讲课，大家听得昏昏欲睡。聋爷要送信，就径直进了班，站在讲台上，拿起黑板擦开始擦黑板。黑板上有我们老师刚列好的提纲，他擦得干干净净，然后开始写谁谁有信，来自哪里。他写完了，拍拍手，声音洪亮地说：“来信了，请查收。”吓得老师回头一看，黑板上他辛辛苦苦写的板书变成了聋爷歪歪扭扭的字迹。他怒不可遏，上前驱赶聋爷。　　由于老师的不尊敬，学生们自然不会再有尊敬聋爷的意识，经常欺负他听不见、道不清，面带微笑地骂他。他见了笑脸就回个笑脸，不管学生说话时唇形是什么样。　　他大约是能读懂唇语的，可他宁愿相信自己读错了——因为那人脸上是带着笑的，理应回礼。　　聋爷经过那次“驱赶”，老实了许多。有了信，他就不声不响地站在教室门口，眼巴巴地等着。有些老师见他来了，就停止讲课，点头示意他把信放下；有些老师则会故意让聋爷站着等，并非课程多么重要，而是不耐烦，公开忽视这位老人的存在。　　聋爷实心眼儿，他手里捏着一两封单薄的信，倚着门框站着，看着听课的学生，笑容舒展，等老师允许他进去，再履行他的职责。　　一次，我去买糖。聋爷问我：“这学校可好？老师可好？”　　我敷衍道：“好。”并特意张大嘴，拖长了音调，让他看清我的唇形。　　“叫我的小孙子来上学，可好？”聋爷又问，“你班上好不好？”　　我语塞，不知聋爷这个“好”的标准是什么。由于急着回教室，我依旧说：“好。”　　聋爷听罢很是高兴。　　从此以后，他看见我就咧着缺牙的嘴笑，我去买东西或者取信，他就塞几颗糖果给我吃。　　聋爷的过度热情使我觉得尴尬。同学们常常问我聋爷是不是我爷爷，未等我回答便开始起哄，一浪高过一浪，声音非常大，简直震耳欲聋。　　在这喧闹声里，聋爷笑得犹如不谙世事的孩童，手舞足蹈地回到他的小摊上，目送着我离开。　　时隔数日，聋爷到我们班找我，叫我出去后，指着身边一个瘦高的男孩说：“这是我的小孙子。”　　男孩的目光根本没有落在我身上，他无聊地晃荡着一条腿。接着聋爷问我，班主任下午是否会来学校。　　我明白这些日子他对我好的用意了。可我又怎么会有这种权力，可以介绍他的孙子来我们班读书呢？　　我尴尬地领着他去了办公室。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老师还没来。聋爷带着他愣头愣脑的小孙子站在门口，等着我们班主任。　　我们班主任进屋后，聋爷与他在走廊说话，脸上写满恳求。交谈几句后，班主任不耐烦地回绝了他，原因是他没有本市户口，孩子要借读，就要交借读费。他说完便进了教室，并用严厉的目光扫了我一眼，意思是让我别多管闲事。　　我想跟着班主任进班，然而又怜悯聋爷，只好对他的孙子说，让他带着聋爷找校方交借读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