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海涛声

家风这面镜子 母亲很爱讲故事，故事讲得生动有趣，让你饭不想吃觉不想睡。到现在我还对《锯大缸》《红灯记》《媳妇不分家》和《爷爷背书》的故事情节记忆深刻。我曾问过母亲，你没读过书也不识字，故事是怎么学来的？母亲说有的是听姥姥讲的，但大部分是听爷爷奶奶讲的。 说起爷爷奶奶，我并没有见过他们。每当看到别人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羡慕那三世同堂的幸福场景。羡慕过后不知为什么竟然还悄悄地滋生出一种嫉妒的感觉，为啥他们能那么快乐地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我却不能？为什么爷爷奶奶走时连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 上小学的时候，我写毛笔字使用的砚台和墨盒是爷爷用过的。砚台是一块黑色的方石，背面刻写着两行小字，但由于年代久远字迹已看不清了。墨盒是铜质黄色的，比64开纸还要小一些，精美秀丽，盒盖上也刻着一行小字。父亲说爷爷是位私塾先生，不但能背诵很多诗词古文，毛笔字写得也非常漂亮，伪满时期当地的村公所和警察署里都挂着他的字。我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子，但从父亲的体形看，爷爷个子一定很高大，说话肯定是文绉绉的。所以每当我握笔写字时，心里就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感觉像是爷爷坐在跟前很严肃地看着我。父亲经常叮嘱我要好好学习，长大了也像爷爷那样当个教书先生。母亲说爷爷可是锡伯河川很有名望的“王五先生”，慕名到我们村曹凤仁家门楼前观看“旧家风”的人数不胜数。 我出生在1953年。那时家里穷，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常抱怨说爷爷教过那么多的学生，走时也不给家里留下点“宝贝”什么的。母亲说爷爷的日子过得很清贫节俭，学生家长给送来的一双布鞋都要退回去。爷爷叫王凤儀，兄弟中排行老五，村里老人常以爷爷为榜样，说他大高个子，一说话总是笑眯眯地先向人鞠躬弯腰点一下头，知书达理，热情善良，就连盘在头上的那根辫子都有着为人师表的样子。邻居们说爷爷是一位守德爱才的好先生，无论春夏秋冬，从没听见他骂过学生一句，更没见过他赤身露臂气势汹汹地和别人拌嘴吵架，身上那件马褂年复一年地穿着，既朴素又干净。 爷爷的私塾就设在我们院里的三间厢房内，每天鸡不叫爷爷就起身背书，等太阳露红，院子和学堂已被他打扫得干干净净。曹凤仁家是我们的邻居，住在我们房后，相隔不到50米远。记得我**次去他家门楼前看字是由哥哥领着去的。那时哥哥在读中学，我刚上小学一年级。曹家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大户，蓝瓦盖顶的“人”字形门楼面积并不大，也就能容小马车通过。可门楼牌匾上“旧家风”三个金色的大字，却写得刚劲有力，大气磅礴，端端正正地镶嵌在一块绿色背景的木板上。那时我根本不懂得“旧家风”的含义，哥哥说他也不懂。我们就蹲在地上，一边看一边用手指不停地比画着书写。 曹凤仁的毛笔字写得很好。从他嘴里我们才知道爷爷是经过考试中的秀才。 P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