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流浪者

　　《长白山野生飞鸟集 天空的流浪者》：　　走出长白山自然博物馆，天色有些暗淡。在近处白皮松林中寻踪三宝鸟，而不是馆中的标本。博物馆中的鸟体内安装铅丝做支架，以便支撑鸟体，然后塞满棉花。安装的义眼是透明的玻璃，根据鸟的虹膜，用油画颜料涂上相应的颜色，熔点儿石蜡将颜色盖上。鸟儿标本没有生命的迹象，无法发出清亮的叫声，漂亮的羽毛不能再经受阳光的抚摩，历风淋雨的打磨。天空不会出现它的身影了，也不再会发出嘎嘎的叫声。五月大地野花开放，正是三宝鸟生育季节，它们在针阔叶混交林林缘，水曲柳和大青杨树上的窝中养育后代。三宝鸟不会挖洞，因此选择啄木鸟遗留下的树洞，在民间三宝乌被称作老鸹翠，它时常犯事，有着占有喜鹊窝的流氓习性。　　长白山特殊的地理环境，每年候鸟都是有顺序的迁徙。五月时节，三宝乌从南方归来，同来的有杜鹃类、雨燕类、灰沙燕、毛脚燕、黑黄和斑胸短翅莺。　　三宝鸟生活在针阔混交林带，那里有长白落叶松、鱼鳞松、红皮臭松，以及数量不多的紫杉，阔叶树有春榆、胡桃楸、大青杨、蒙古栎、山杨、水曲柳、白桦。混交林内的灌木丰富，有毛榛、刺玫、忍冬、刺五加、卫矛、接骨木、悬钩子和蔷薇。　　针叶树和阔叶树随着海拔高低有规律的变化，越往高处针叶树越多，而阔叶树相对减少。这一带地形平缓，气候相对温和，变得湿润起来，混交林下的山地土，适宜植物的生长。往往形成小片群落，可达一米多高，矮的仅有十厘米左右，有木贼、山茄子、蕨类、掌叶铁线蕨、阴地苔。群落结构复杂，森林密实，树干受环境影响变得高大。植物的盛大，野生动物的食料富裕而多样性，使生物种类较多。　　我遇上三宝乌，是在去红石砬子的路边，右边是奔流的富尔河，左侧是杂树林。独自在林中转悠，林间有一片空地，听到富尔河的流动声，透过树林传来。　　从走进林子内，我就在树上寻找三宝鸟窝，不时有讨厌的蚊子，嗡嗡叫着袭来，急忙挥手轰赶，免得被叮一口。在林间看不清脚下的路，“扑蚂蚱”行走，这是跑水边人都会的老话，指路面不平，走起来不平稳。有几次险些被灌木绊倒，相机几乎脱手，急忙挎在脖子上，免得摔出去损坏，走进林中要格外小心，也无法走快。　　我瞧见黄瓜假还阳参，小黄花上伏着长白山中蜂，俗称野山蜜蜂，在疯狂地吮吸花粉。走到跟前蹲下身子，看到它的小模样。舌状小花呈黄色，与苣荬菜相似，仅从外观上看，一般很难区分，在民间作为野菜，还是中医药材。野山蜜蜂向远处飞去，响起三宝鸟的呜叫，有些急促不停。我猜想它发现野山蜜蜂的行踪，这是准备猎获前的信号。这是三宝乌的领地，既然野山蜜蜂来，它不可能轻易放行。做好向下俯冲的准备，别看野山蜜蜂这么小，绝不会逃过它的眼睛。它终于出现了，羽翼均匀有力，响起嘎嘎的粗粝叫声。林中树叶茂密，隐藏着多少故事，这是鸟儿的天堂，麻雀从树梢上飞过，在树林里游荡。我听到林子传来鸟儿的杂乱声，似乎在发生一场争斗。三宝鸟追赶喜鹊，叫声纠缠在一起，这是一场包围式的追击，喜鹊要越过这块地方。它闯入三宝鸟领地被驱赶。喜鹊逃走后，三宝鸟栖在树枝上，叫声不那么急促了。　　凌晨三点二十分，窗外一片大亮，我和老代约定四点钟去看珍珠门，顺路瞧富尔河边的三宝鸟，那地方鸟儿多。我们走过珍珠桥，穿过电站的大坝向东拐，走过五百多米，穿过杂草丛生的小路，附近长满野艾、蚊子草、白屈菜、野茼蒿、拉拉秧、灰菜。　　清晨雾气缭绕，太阳是白色的，如同月亮一般。我问老代这是月亮，还是太阳，他说是太阳，由于雾的折射，过一会儿就好了。大自然中有一支庞大的乐队，它们演奏的乐曲，不是室内的曲子。音乐的音域宽广，树木是二胡，白桦树是笛，风声是和弦，水声是古筝，山野是谱，飞鸟是歌唱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