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青藤国际大奖小说书系·第十六辑:外面的世界

这很奇怪，迪拉尔心想。在木筏上没有人会碰别人的东西，而在这里，别人家的驴就是大家的驴。每当诺娜需要羊毛的时候，她就直接出门去剪自己看见的**只羊身上的毛。还有一次，有个迪拉尔不认识的女人来送给诺娜一打鸡蛋，她说自己剪了诺娜家的羊身上的羊毛，后来发现羊毛的质量特别好，所以想送诺娜鸡蛋。 诺娜是个医生，她在屋后种了一些药草，知道该怎么使用和储存它们。她经常去照顾生了病或受了伤的人，但从不觉得别人因此欠了她什么。她不过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走了，快点！”朵娜不耐烦地对小毛驴说。这头小毛驴发现了一片美味多汁的黄色花朵，正想着把它们吃光再继续走。朵娜打算一直走到山谷下面去，那里的南瓜又大又圆，金灿灿的。可迪拉尔觉得，他们能走多远，完全要看小毛驴愿意走多远——他是对的。那头小毛驴吃完那些黄色的花朵后，终于同意出发了，它真的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它步伐欢快地走了几千米后，停下来不走了。无论怎么催、怎么打，无论怎么推、怎么拽，它都不动。朵娜耸耸肩，说：“唉，好吧，这里的南瓜看上去也不错。”然后，他们开始往拉车上搬南瓜。 在迪拉尔眼里，南瓜长得都一样。山谷里全是南瓜，要么长在沟渠里，要么乱糟糟地长在山坡上，要么就像许多大石头似的，横七竖八地挤在草坪上。南瓜实在太多了，迪拉尔觉得这里简直被南瓜淹没了。 “这么多南瓜啊！”他惊叹道。 朵娜又耸耸肩。“南瓜就是这样长的。”她回应道，接着沉下脸来，“不过也不总是这样。前些年闹过一种枯萎病。我们家以前也有过一头驴，是我和妈妈的，但上次枯萎病过后的那个冬天它就死了。” “它是死于枯萎病吗？”迪拉尔问。朵娜不耐烦得直跺脚，冲他说：“别傻了，毛驴不可能得南瓜的枯萎病。它是饿死的。冬天的时候，地上都是雪，动物都得吃南瓜才能活下去。” 那这就是我们收集这些南瓜的原因了！迪拉尔心里得意地想。他又一次没有发问，而是自己找到了答案。他多希望自己胆大些，问更多的问题，尤其是关于冬天的问题。冬天那么可怕又令人难过，那这个冬天会怎么样？等到那时候，诺娜和朵娜的食物可能都不够她们自己吃，那他又怎么能继续和她们住在一起，吃她们的食物呢？那样的话，他又能去哪儿呢？他找不到回到同伴身边的路，他已经找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不过，他确定自己必须离开这儿。 他搬起一个南瓜放到拉车上。驴在吃草，朵娜在捡蘑菇，迪拉尔一个人不停地干活。很快，拉车上的南瓜就堆得高高的了。“怎么才能让驴走呢？”他对朵娜喊道。朵娜回头看了看，大笑着回答道：“你堆得那么重，只能你自己拉车了。踢它一两脚。” 不过，迪拉尔却愿意跟驴谈谈。他挠挠它的耳朵，然后又推又拽，终于，驴开始朝朵娜家的方向走了。朵娜走在驴子的旁边，时不时地喂它吃一把浆果、一个蘑菇或是一朵黄花，鼓励它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