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耶博特:歌颂现代生活

“主题粗俗” 在法国画家笔下，同一类题材的作品有库尔贝的《碎石工》（1849年）、米勒的《拾穗者》（1857年）和德加的《熨衣女工》（1869年版和1884年版），在德国画家笔下，这一类题材的作品还有阿道夫·门采尔的《铸铁厂》（1875年）。《铸铁厂》是一幅融合前印象主义与自然主义风格的作品，画面细节翔实。同样，卡耶博特的《地板刨工》和同一时期创作的《房屋油漆工》（见第14页）也采用了相同主题，画家以精确且详尽的刻画手法，呈现出城市中无产阶级的工作情景。卡耶博特是一位生活宽裕的资产阶级人士，他以直白的视角描绘工人们，未掺入怜悯之情，也并不蕴含社会或政治寓意。对他来说，这些作品是他对自身所处的现代社会的记录式绘画研究，此项绘画研究让他跻身*具才华的自然主义艺术家之列。在这幅画作中，他用画笔精确描摹，呈现了体力劳动的真实场景。1875年，这幅画被沙龙展的评审委员会拒之门外，评委们震惊于卡耶博特如此粗鄙的写实风格，一些评论家认为它“主题粗俗”。沙龙展的拒绝让卡耶博特随即加入印象派运动。 《地板刨工》 1875 年 布面油彩画 高：102 厘米 宽：146.5 厘米 巴黎?? 奥赛博物馆 精妙的细节 画家似乎对每名刨工的动作都很感兴趣，他精确地还原了工人的动作，他们的身姿既不像是受到压迫，也未呈现出任何夸张或讽刺效果。画家通过描绘工人们的全情投入和劳动成果，表现出工人对他们工作的认真负责。这些技艺超群、名副其实的工匠吸引着他的注意。 由华美线条装饰的墙面围合出一个封闭空间，墙上仅有一扇窗户（窗户被画布上缘截断，高度仅与阳台的锻铁围栏齐平）。这一幕场景发生在奥斯曼风格的豪华公寓里，工人们赤裸着上半身，画家以学院派绘画技法再现了他们精壮的身躯，精心呈现光线照射下身体的受光面和背光面，雕琢出后背和手臂的肌肉线条。尽管如此，观者的视线还是不可避免地向地板的平行线、刨屑堆和工具上聚集，而这幅画的重点似乎在于刻画手艺人极具美感的动作。 风格与技巧 平凡生活中的英雄 相比上一幅同主题的作品，这幅画中，地板刨工们身处更明亮的房间里，木质地板也更显光亮。他们的工作进展稍慢，尚未刨过的地板光泽闪烁，表明余下的工作十分繁重。此幅画作仅展现了两名工匠，坐在后方的那个工匠明显比较年轻，另一个年长的工匠则在卖力工作，他身穿衬衫，拉扯的衣褶透露出他的干劲。与上一幅作品相比，这幅画中的室内装潢就没有那么奢华了，阳台围栏的造型更简约，墙裙仅用油漆漆成而非装饰线脚。但是，平行的木板条、刨屑堆和工具的搭配又与上一幅作品如出一辙。这两幅作品均散发着宁静的气氛，此项体力劳动让刨工们思绪放空、目不转睛。地板和墙 面那如几何图形般整齐匀称的线条交织出一张网，仿佛将工人们囚禁于工作中。不过，可以猜到，卡耶博特希望将他们塑造成平凡生活里值得大家关注和尊重的人物。 《地板刨工》 1876 年 布面油彩画 高：80 厘米 宽：100 厘米 私人收藏 局部细节详解 令人惊叹的透视 卡耶博特描绘大街上的油漆工，他们观察着需要刷油漆的商铺，画家利用油漆工身处的大街精心构图。排列整齐的房屋形成一条斜向对角线，与人行道一起延伸向远方的灭点，两者共同作用，营造出深邃的景深。近景处，四名油漆工正仔细地查看商铺的门面。 一名油漆工站在离观者较近的人字梯上，他身倚梯子的踏板，头戴划船草帽，所处高度与橱窗的顶部齐平——他之所以站那么高是为了绘制店名。稍远一点的两名学徒被另一架人字梯半掩住身体。在人行道上，一个头戴高顶礼帽的男人正走远；不远处，另一个打扮雷同的男人正走来。另有一名女子正横穿行人稀少的马路，路上仅有两辆马车行驶而过。 画面色彩以灰色和蓝色为主，衬托得右侧的大块木板十分显眼。这是一家酒铺的门面，可以看见橱窗后整齐地摆放着的酒瓶。画作中，远处的天空灰蒙蒙的，让人不知是何季节。这个平淡无奇的场景展现出卡耶博特匠心独运的构图、精妙无比的画技，以及别出新意的选题（描绘油漆工们在巴黎的大街上工作的场景）。 《房屋油漆工》 1877 年 布面油彩画 高：89 厘米 宽：116 厘米 私人收藏 灵感与影响 军服的颜色 卡耶博特的父亲马夏尔从做布匹和毛毯生意起家，为拿破仑三世的军队供应军需用品，这为其累积了大量财富。1870年，普法战争爆发，卡耶博特被征入塞纳省国家卫队后备军，彼时，他们家族在伊埃尔勒的宅邸也被军队征用，他因此有机会在宅邸里近距离观察士兵们，由此创作了一幅名为《伊埃尔勒树林里的军人》的画作。此外，在1876年创作的《欧洲桥》（见第33页）的背景中也描绘了一名身着军服横穿街道的士兵。 从1829年起，法国步兵的军服由两种颜色组成，裤子的颜色是茜红色，上衣的颜色是铁灰蓝色，因为这款军服的颜色过于醒目，所以只沿用至1915年。此后，整套军服的颜色统一采用“地平线蓝”（蓝灰色）。右页画作创作于1881年，描绘了一名站立着的无名士兵的全身像，他的形象让人联想起马奈于1866年创作的名作《吹短笛的男孩》，马奈是卡耶博特*欣赏的画家之一。两幅作品的背景如出一辙，观者无法从它们的背景上区分出地面和墙面；两幅作品均运用了明亮且形成对比的色彩、直立又稳固的站姿、坚定不移的眼神和钉着金色纽扣的上衣。左页画作中的男孩吹奏着短笛，右页画作中蓄着唇髭的士兵无所事事地一只手插进裤兜，另一只手拿着香烟。虽然两人的姿态并不相同，但他们似乎都有使命在身，仿佛知道世人对他们有所期待。 马奈 《吹短笛的男孩》 1866 年 布面油彩画 高：160 厘米 宽：97 厘米 巴黎?? 奥赛博物馆 《士兵》 1881 年 布面油彩画 高：106 厘米 宽：75 厘米 私人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