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春风——望长城

四 三口鼎足燕山东 在山海关北面约30公里处，屹立着一座不大的关堡——义院口。临近关堡，我们不禁为它得天独厚的位置和周围奇丽的风光叫好。 这座关堡设在燕山余脉一道小山口的要冲位置，两岸是巉岩壁立的高耸峰峦。峰峦间草木蓊郁，岚霭蒸腾。山口约有三四十米宽，一道清流由关下穿过，潺潺入关。河道两旁农舍杂陈，炊烟袅袅。当地人告诉我们，穿关而过的这条河叫大石河，濒河而居的农家约有五六千户。 在关前远远望去，但见峰峦与关堡相得益彰，山光与水色相映成趣，景色中蕴含着一种雄奇秀丽的韵味。 关堡是由石块垒就的，已经坍塌，残部剩有三五米，占地面积估计有六七百平方米。关门自然早已不复存在，大石河由关下石洞中流过。关堡的遗址上，到处长满了杂草、荆棘，一片衰败景象。此关扼踞山口要道，如果坚守在这里，要入关难于登天。如今，关外有一条宽敞的马路直通关内，昔日军事要塞已成为通衢大道。 在这里，我们目睹了长城在燕山余脉巡回盘绕的壮观。义院口关堡西北侧，山势陡峭，呈垂直的形状，连山羊也难攀缘。可是长城却从上面从容不迫地横贯而过。有几处特别险峻的山峰上，长城简直像钩子一样，倒挂于山上，看了让人不禁拍掌称奇。长城在这一带的山峦间起伏连绵。它临水壁立，和关堡亲密相连，接着又探头于南面的几座山岭间，渐渐消失在我们所来的山海关方向。 看见长城在这一带经由的地段，我们对祖先产生了由衷的敬佩。这一带连徒手登攀都艰险异常，可几百多年前的工匠们，在当时技术水平很低、筑城条件很差的情况下，却要把上千斤重的巨石和几十斤重的城砖搬运上去进行建筑，这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啊！住在大石河边的一位老人告诉我们，他听祖辈说，为了把筑长城的砖石运上山去，明代的工匠们想出了许多聪明的办法。据说，大石块都用滚木移动，冬天时，还泼水冻成冰道，在冰上滑行；城砖则用木辘轳吊运。这些办法，在现代的工程建设中，也还用得上呢。长城的建筑，凝聚了我们祖先何等的辛劳和智慧啊！ 从义院口开始，燕山东段的余脉略呈弧形向偏西北方向延伸。这一段山脉，峰岭虽不算特别峭拔险峻，但是山峦重重叠叠，此起彼伏，沟谷犬牙交错，密布于冈岭之间，地形相当复杂。山脉的南缘，就是一望无垠、遍地锦绣的华北大平原。这一段山脉，就像巍然屹立在华北平原东部的一道屏障。越过这道屏障，一马平川的华北平原基本无险可称。因而，在军事上，这里也有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守住燕山及其余脉，就等于守住了华北东部的门户。 ………… 陆老师谦虚地说：“这是给专家出的题目，我不过是一个长城的业余爱好者，知道得不多，只能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了。” 说罢，他带我们向关内走了一段路，然后指着冷口关两边的山脉说道：“不知你们注意到没有，从冷口关往东和往西，燕山山脉走了一条什么形状的线路？” “弧形线路。我们从义院口过来时就注意到了。” “这就好解释了。”陆老师接着说，“从你们经过的义院口到冷口，再由冷口到西面迁西县的喜峰口，燕山山脉正好在华北平原的东北边缘画了一个半弧。这三口处于弧上的三角位置，呈三足鼎立之势。因此，这三口便成了燕山东部山脉三个*重要的长城关口，它们既相互策应，又相互影响，像是被安置在华北东部的一把老虎钳。” “一路上，我们经过了许多以口、寨、营为名的地方，如东胜寨、台头寨、驸马寨等，它们在防御上又处于什么样的地位呢？” “这些以寨、营为名的地方，古时候都确实建过军事营寨，它们均系三口防御体系中的环节。这个防御体系，即使用现代眼光来衡量，也相当科学和严密。三口是重点防御对象，三口之间，逢山建关，遇谷设口，关口左右，遍布营寨，形成有机的连环套，不管哪里出现敌情，周围可以立即驰援。” 我们听了介绍，不禁称赞道：“建立这样的防御体系，可真得有点军事才能呢！” “是呀。你们知道这一套防御体系是谁督造的吗？”未等我们回答，他立即说，“就是明朝著名的民族英雄戚继光。” “戚继光是抗倭名将，他和长城有什么关系？”我们问。 “戚继光和明代长城关系可大啦。”这一句开场白后，陆老师有板有眼地给我们讲了抗倭名将戚继光驻守长城的经过。 戚继光，山东蓬莱人，是明朝的一位抗倭名将。 嘉靖年间，戚继光已是一名武将，在浙江、福建、广东一带抗击倭寇。戚继光带领的军队经过严格训练，纪律严明，战术精通，武艺高强，成为一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劲旅，以“戚家军”的称呼而闻名天下。 明隆庆二年（1568），智勇双全的戚继光被朝廷调到北方，以都督同知的头衔，总理蓟州、昌平、保定三镇的防务。当时三镇防务松弛，军心涣散，老官兵们存心给戚继光一个下马威，也好日后乐得轻闲。传说，戚继光**站到的就是冷口关。那天天黑如漆，凉风刺骨，大雨滂沱，老官兵们抱着膀子，缩着身子，队不成形，眼看要“散摊儿”了。可是等待戚继光检阅的戚家军，肃然站在狂风暴雨之中，人不动，马不鸣，队列如钢浇铁铸一般。老官兵们看得目瞪口呆，这才感到戚继光治军非同一般，马上自动整队，等待检阅，没人再敢以身试法了。戚继光到职后首创军事责任制，功必赏，过必罚，行军、驻扎都一一定出制度。燕山一带长城守军的精神面貌，从此焕然一新。 与此同时，戚继光下令加固原有的墙体，并且增建城台。增建城台之后，长城的防御体系进一步完善和健全了。这是戚继光对长城建筑的卓越贡献。 “什么叫城台？” “城台是不是长城防御体系中的专有名词？” 见陆老师对城台给了这么高的评价，我们不由得想把这个名称弄个明白。 “你们瞧，”我们顺着陆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山岭间盘肠样的长城城墙中间，嵌着一座突出的长方形建筑物，颇像现代的岗楼，陆老师说，“这叫敌台，是城台的一种。” “一种？这么说，城台不止一种了？” “当然不止一种。”随着陆老师头头是道的讲述，我们才明白城台的含义。 原来，按照戚继光的设计，明代长城城墙上，每隔300到500米，就增设一座高出墙体的城台，朝迎战方向凸出墙身以外。远望整座建筑呈长方形，有如马脸，俗称“马面”。“马面”之间的距离，在军事上颇有讲究。古时射箭的有效射程约200米，所谓“百步穿杨”。间距过大，强弩之末的箭镞杀伤力小，因此城台之间的距离必须控制在有效射程之内，以300米到500米*为合适。“马面”还具有侧翼狙击的功能。如果兵临城下，城墙上的射口失效，这时，可凭借“马面”调度墙顶的兵力，集中力量迎击架梯爬墙的敌人，靠近的两座城台互为策应，封死了墙根下的“死角”，又成了一着防务上的活棋。 城台是总称，它又分墙台、敌台、战台三种。 墙台有简陋的房间，供士兵巡逻中避风挡雨。 敌台有上下两层，下层是砖砌的小间，可供十余人住宿；上层有射口和瞭望口，备有柴草。 战台建在险要地方。下层是一个没有门窗的密封的高台；中层储存兵器、物资，并有箭窗射口；上层有望风用的“楼檐”，四面有垛口。它的样子和近代的碉堡相似，但是上下出入要用可以收可以放的绳梯。它是军机重地。 城台的设立，大大提高了长城的防御能力。从此，长城的建筑，便由关城、城墙主体、城台、烽火台等复合建筑，串联成一个攻守自如的完备整体。这种多样性的建筑结构，使明代长城达到了长城修筑史上的顶峰。 在戚继光的统率指挥下，长城九镇之一的蓟州镇，先后增建城台一千多座，不仅由浙东子弟组成的“戚家军”投入了这场巩固长城的“战斗”，而且戚继光的弟弟戚继美也曾率领山东子弟兵前来修筑蓟州长城。史书记载，戚继光不论在治军还是建城方面，都显露了他出色的军事才能。在他的领导下，燕山长城的守军可谓兵精将强，城坚炮利，军威大振。他在任16年，无敢来犯者。 听了陆老师的介绍，我们才知道，抗倭名将戚继光原来竟与明长城的修建有着这样深的渊源，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