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敲八点

雷尼纳亲王静静地听着。但随着叙述即将结束，奥唐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笑意，被小伙子发现了。
“对不起，”她噙着泪水，结结巴巴地说，“我是忍不住。”
小伙子没有生气，平静地说：
“用不着抱歉，夫人。我已经预先告诉你们，我的故事是有些可笑。这件事是多么荒唐和滑稽，我比谁都清楚。是的，这一切都很可笑。但请相信我的话，在现实生活中，这又并不可笑。表面上可笑，实际上可悲。你们刚才都看到了，不是吗？两个母亲，没法肯定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都死死缠住让一路易。这个儿子也许是外人，也许确实是她们的骨血。她们非常喜欢他，为他而争吵不休，甚至结仇。她们的性格不同，受的教育也不同，却不得不在一起生活，因为谁都不愿放弃母亲的权利。她们彼此敌对地住在一起，谁也不能使她们消仇解恨。
“我是在这两个母亲的相互仇恨中长大的。她们让我懂得的也是这种仇恨。如果我渴望温柔的心偏向哪一方，另一方便向我灌输轻蔑和憎恶。老医生去世时，她们买下了这座城堡，在主楼两侧建了两座小楼。每天，我都在无意中折磨着她们，也受着她们的伤害。我在痛苦的童年和可怕的青少年时期受的苦，我相信无人可比。”
“应该离开她们！”奥唐瑟不再发笑，说道。
“我不能离开母亲，”他说，“两个女人中总有一个是我母亲。母亲也不能抛弃儿子。她们两人都认为我是她们的儿子。我们三个人就这样捆在一起，像苦役犯一样，被痛苦、怀疑和有朝一日也许能弄清真相的希望捆在一起。但我们1个互相辱骂，互相指责。啊！多么痛苦！可怎样逃脱呢？我试过好几次……可是无用。挣脱的联系不久又接上了。今年夏天，我对热纳维耶夫一片痴情，我想获得解放，就想极力说服两位所谓的妈妈。我激起了她们的抱怨。她们恨我的未婚妻，恨我给她们带来的外人……我屈服了……要是热纳维耶夫来到这里，生活在多米瓦尔夫人和沃布瓦夫人之间，怎么过日子呢？我有权让她受这份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