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的精灵-(上下册)

　　老包的脸刷地一下变了颜色，他想了想，不自然地说：“唔！好！准备吃饭吧，等开过饭我再告诉你。”　　说着，又钻进伙房里去了。　　这一下可把我弄懵了，老包为什么这样不高兴呢？难道是蒌拉真的出了什么岔子？我猜想不透，心就像被谁死死地攥住了一样，急躁得不行，好容易挨到了开饭，我连闻都没闻就去找老包。这回老包只看了我一眼，说了声“走吧”！就领着我出了营房的后门。　　不久，我俩爬上了一个小山坡，来到一块不大的坪场上，这里铺着一层厚厚的柔软的小草，四周长着几棵说不上名字来的老树。一到夏天，那些互相交叉起来的枝丫长起密密的叶子，就像一座大天棚一样，把阳光遮得一丝不漏。紧靠广场的东边是一个悬崖，一股瀑布正吼叫着从上面泻下来。以前，我们经常在这里学习或开会。“可是，现在，老包把我领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呢？”我正想问他，老包拉了我一把，指着前面说：“你自己看看吧，卫生员。”我发现他的眼睛一亮，有两颗泪珠从脸上滚落下来。　　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在两棵老树的中间，有一座用石块砌的坟墓，前面有一块二尺多高的石碑，上面用维汉两种文字写着：“塔吉克族人民优秀的女儿蒌拉之墓。”我的心突然感到一阵酸痛，转过身忙问老包：“这是怎么回事？萎拉……？”话没说完，就忍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老包无言地把我按坐在一块青石上，沉痛地叙述了一年前我离开这里的那天发生的事情。　　那天一早，蒌拉就醒了，撒娇地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让她编好一根根小辫子，便一蹦一跳地跑到帐篷外边去挤小花的奶。小花懂事地望着她，哞哞地叫着。小蒌拉高兴极了，她轻轻地拍着奶牛的肚子，愉快地向它说：“可别生气啊！小花，等一会就好好地喂你！”　　她和父母一起喝过了奶茶，父亲把她抱上小白马，把奶罐递到她的手中，便轻轻地把马屁股一拍。白马似乎懂得主人的心意，“咴咴”叫了两声，顺着大道轻快地小跑起来。　　这是7月的明朗的早晨，薄雾刚刚从山谷中退走，一片葱绿的嫩草沐浴在耀眼的金光里，无数珍珠似的小露珠在小草叶子上滚动着。清凉的空气里充满了香甜的气味。天是瓦蓝瓦蓝的，有几片白云轻轻浮动，在白云的下面，有一只很大的苍鹰在低低地盘旋着，它突然叫了几声，向远处的山谷中扎了下去。　　蒌拉的心情也像天空一样明朗。她把自己的小辫子抓在手里摇晃着，让白马任性地蹦跑。　　“今天可不会晚了吧！老包叔叔一定高兴的。那天我只晚到了一会，哼！都怪马在路上捣乱，你看老包叔叔急成那个样子，嘿嘿！——”她想起那天老包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快活地笑起来。这时，她的小白马突然往路旁一跳，险些把她掀了下来。她吃惊地抬起头，看到马前站着两个人，正拉着她的马头，其中一个长大胡子的用塔吉克语对她说：“姑娘，你知道通过木孜大坂的路吗？我们是帕衣克的猎人，迷路了。”蒌拉不高兴地眨眨眼，心里想：“哼！猎人还会迷路吗？猎人问路这样不懂规矩吗？”她用腿把马肚子一夹，不耐烦地说：“这就是大路！”　　可是大胡子仍然拉着她的马头不放，笑嘻嘻地说：“不！我们问的是小路！”　　旁边那个较年轻的以为她听不懂，又补充了一句：“小路，能够绕过解放军营房的小路！”　　蒌拉诧异地望着他们：“猎人为什么要绕过解放军呢？嗯，我可知道你们是什么样的猎人了。”她想着，不住地打量着这两个可疑的问路人。　　“知道不知道哇？呃？”年轻人追问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