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人罗博

《小绿人罗博》：
　　期中假来了，露西和爸爸来克里尼小屋住了三天。
　　金秋的日子，太阳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果园里的苹果树枝被果子压得坠了下来。树枝很矮，露西无需伸长胳膊就能勾着苹果。她把苹果抓在手中，拧一拧，好把它摘下来。大黄蜂嗡嗡嗡地忙碌地飞来飞去，掉地上的苹果里有它们钻出的圆圆的洞。
　　安妮奶奶做了苹果派，李子面包和黑莓酱。黄昏早早就来了，小屋好像把自己蜷缩了起来。爷爷劈柴生了柴火。
　　露西栽种的*后一点红花菜豆也被摘着吃了，现在她和爷爷在挖土豆。爷爷把叉子插进土里，晃了晃，再抬起来，土豆就翻滚着从泥土里掉出来，像鸡蛋一样光滑，皮上沾着土。露西把它们拾成一堆，拂去泥土，装进桶里。爷爷还挖了胡萝卜，但是他说萝卜*好过段时间再挖。
　　“罗博冬天做什么？”露西脱掉泥鞋，放在长凳下面。
　　“冬天来临的时候，他基本不做什么，”威尔爷爷说，“它一次都不会扫落叶、搬柴火，我们也会舒舒服服地待在家里。晚上他喜欢躺在火炉旁，天气暖和的时候，他会打起精神干点儿活，但他主要是睡觉，休息，恢复元气。这是他赚到的，今年他工作太辛苦了。”
　　有时，露西把罗博当成一个佝偻老人，有时当成像蜻蜓一样的绿色的东西，轻盈灵活，和她一样年轻，甚至比她还小。
　　“他会永远永远在我们身旁吗？”
　　爷爷点点头，“我希望如此。他从来都不会变老，每年回来的时候都是朝气蓬勃，充满生机。”
　　茶点过后，黄昏来临，露西独自在屋外。趁没人注意，她悄悄地溜出小屋，沿着清理过杂草的小径走向菜园。
　　肥料堆旁传来沙沙声，长长的草丛上掠过涟漪。罗博在那儿。露西虽然看不见，但是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工作和菜园壮丽的丰收景象感到无比高兴和自豪。他快速地从露西侧面飞奔前去，从后面吓唬她，露西大笑着，假装被吓了一跳。
　　露西小心翼翼地踩在踏脚石上，趟过小溪。现在太冷，不能掉进水里。
　　她知道自己不会掉进去。沿着铺满落叶的小路走进树林，站在茂密的树从中，她想：现在没人知道我在哪儿，只有罗博。这是一种怡人的感觉，但又夹杂着几丝害怕。如果她愿意，可以撒腿往回跑。厨房的窗帘拉了下来，灯光投射在窗帘上，爸爸正在洗漱，奶奶在整理东西。他们是不是已经忙完了？会来找露西吗？
　　黄昏转瞬即逝。屋里屋外、温顺与野蛮、光明与黑暗之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长。露西不想回去，现在还不想。星星刺痛了夜空，树枝伸出手想要阻止他们。
　　天气比她所感受到的还要冷。袖子被荆棘钩住，当她想法设法摆脱时，脚又陷进了软泥。手腕被荨麻刺痛，她向后一跳。也许她根本不喜欢这儿，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在。他在哪？罗博在哪？
　　有一张脸正在树丛中俯视她——一张粗糙而苍白的脸。它怒目瞪视，紧皱眉头。不，那不可能是罗博。罗博在远远的地方，笑她害怕。给她壮胆往前走。
　　但我不会往前走了，露西决定了。他会让她陷人麻烦。这对罗博来说不算什么，他不用考虑被责备，也不必担心在黑暗中迷路。她把脚从泥中拔出来，开始摸索着往有垫脚石的那条路走。哪条路？是这条吗？还是通往更深处的树林中的那条路？
　　“露西？”树丛中传来爷爷的声音。
　　“露露？”爸爸叫着。她看到手电筒的光束上下摆动。
　　“我在这儿！”她喊着回应，设法让自己听起来很勇敢。
　　等爷爷和爸爸到了，她已经穿过小溪，回到了果园，假装自己没走远。
　　爸爸责备她天黑了自己一个人出去。她没找借口，没有想方设法责备罗博或者任何人，只责备自己。
　　“你还好吧。”爷爷说，但是她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好像他是那个被吓着的人。他在屋里给每个人都做了热巧克力。
　　回到温暖的火炉旁，露西感到非常高兴。但是她暗暗地为自己与罗博、树林和星星同处黑暗而感到震颤。由于手腕被荨麻刺了一下，她感到一阵烧灼。
　　“罗博是用什么做的？”*后一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她问爷爷。
　　“噢，现在，”爷爷切下煎蛋的*前端，停顿了一下，“不太好说，但我会尽力。”
　　安妮奶奶正要去灌水壶，她发出嘘的一声，看了看爸爸，爸爸以一种令人厌烦的方式摇了摇头，像是在说，“我们可以吗？”露西等待着。爷爷倚向她，好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他是风和雨做的，”他告诉她，“还有阳光、冰雹，亮光、黑暗。用火、土壤、空气做的。用细砂、石头、星尘做的。随着时间的沉淀，你想想，和我们所有的人一样，都是用同样的材料做成的。”他对自己说了这么多而表示惊奇，又补充道，“我知道的就这些。”然后去拿胡椒瓶。
　　“您说得非常好，爸爸。”露西的爸爸说，“如果罗博存在的话，我相信他就是那样的。”
　　“他就是那样的。”露西说着，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爷爷。他冲她咧嘴一笑，把胡椒粉撒在鸡蛋上，拿一块面包蘸了蘸。
　　很快，太快了，他们上了车，挥手道别。“照顾好自己”，“再见，亲爱的”，“圣诞节见”。露西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悲伤，她要回家了，她属于那儿，和爸爸妈妈一起，但是要离开克里尼小屋，她也属于这儿。难道不能把自己劈成两半，同时在两边吗？
　　车开走了，露西望向窗外，*后看了一眼克里尼小屋和大门旁边的爷爷奶奶，或许还有罗博。他们挥挥手，她也挥挥手，直到汽车在小巷拐了弯再也看不见他们。
　　爸爸知道离开这儿让露西很伤心，于是像往常一样说：“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露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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