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名译 呼啸山庄

《呼啸山庄（全译本 名家名译）》：　　当我那匹马的前胸快碰到栅栏时，他才真的动手解开门链，随后脸色阴沉地领着我走上甬道。我们走进院子时，他大声喊道：“约瑟夫，把洛克伍德先生的马牵走，再送点酒来。”“这个庄园也许只有这一个仆人吧。”我暗自想，因为这双料命令下达给了同一个人。“难怪石板缝里长出了野草；篱笆墙只有牛在修剪。”约瑟夫年纪不小了，不，他就是个老人，也许年纪还很大，尽管他精神不错，身体硬朗。　　“老天帮帮我们吧！”当他从我手里牵走马的时候，一脸不快地自言自语着，边说还边扫了我一眼，那副愁苦的表情，让人看了于心不忍。我设想他一定需要神的帮助才能消化他吃的那顿饭，所以他那虔诚的求告跟我的冒昧来访没什么关系。　　“呼啸山庄”是希思克里夫先生住所的名字。“呼啸”是当地一个耐人寻味的形容词，用来描绘在暴风骤雨肆虐的天气，它坐落的处所那种嘈杂混乱的情景。其实，这里想必是四季空气干净，清新舒爽的。　　只要看看房屋尽头那些零散的、凋零低矮并倒向一边的枞树，还有那些向同一方向伸展着细长枝条、仿佛在集体向阳光仰乞的荆棘，就可以推知北风是如何在这里肆虐的了。幸好建筑师有远见卓识，将房子盖得结结实实：窄小的窗子被深深地砌在墙里，房子的四个角有巨大的石块保护着。　　迈进门槛前，我注意到房子前脸上那些奇形怪状的雕饰，便停下来欣赏了一下，尤其是围绕着正门的那些。门楣的上方，有一堆碎裂的鹫头飞狮，飞狮旁是个裸体的小天使。在飞狮和天使之间，我看到了“1500”这个年份和“哈顿·肖恩”这个名字。我本想点评一下，再顺便向阴沉着脸的房东打听点儿这里的历史，但看到他站在门口的那个架势，好像在告诉我要么赶紧进屋，要么马上离开，我可不想还未进屋一探奥秘，就惹得他更加不耐烦。　　一进门我们就进到他家的起居室，没有走廊和穿堂：他们称这里为“正屋”。通常情况下，正屋包括厨房和客厅，但在呼啸山庄，我想厨房被挤到别处了；因为我听见在屋子的*里边有嘀嘀咕咕的说话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而且我没有看到大壁炉那边有烘焙或烧煮过食物的痕迹，墙上也没挂光洁闪亮的铜锅和锡漏勺。但在屋子的那头，却映出了明显的光和热，那里有一个宽大的橡木做的橱柜，上面放着一些很大的白瓷盘子，中间还有一些银杯和银壶，一层一层地直码到屋顶。这里的屋顶没装过顶棚，只要留心一下，就可以看清整个内部结构，只有一个地方让放满了火腿、羊肉、麦饼和一串串牛腿的木架挡住了。壁炉上陈列着很多粗劣的旧枪和一对马枪，壁架上陈列着三个被画得花花绿绿的茶叶桶作为装饰。地面铺着光滑的白石板。几把结构简陋的高背椅被漆成了绿色。在背光的地方，还藏着一两把笨重的黑色椅子。橱柜下面有个拱洞，一只红褐色的短毛母猎狗横躺在里面，一群小狗崽儿正围着它汪汪叫着，其他隐蔽的地方，还有几只狗在蹿来蹿去。　　如果说这屋子与家具的主人是个平常的北方农民，也能让人理解：这种人天生有张倔强的脸，穿着短裤，扎着绑腿，两条腿看起来很粗壮。如果你晚饭后挑好时间去逛一下，那么在这方圆五六英里的山区随处可见这种人：他们坐着圈椅，面前的圆桌上有一大杯冒着泡的麦酒。但是希思克里夫先生却与他的住所及生活方式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反差。从外貌看，他是皮肤黝黑的吉普赛人，从服饰及举止看又是个绅士——乡绅一样的绅士。或许他有点不修边幅，但看着并没有不得体，因为他身姿挺拔，相貌英俊，还有点郁郁寡欢的神色。或许有人会认为这是因为他缺乏教养而显得自大无礼，我却认为并非如此，同时对他心生同情。直觉告诉我，他的矜持源于他讨厌装腔作势地将彼此的情意表露出来。他的爱和恨深藏不露，而且他感觉被人爱或恨，都是对他的冒犯——不，我有点偏离主题了——我这是肆意地将自己的想法加在了他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