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邮探寻迷失的红楼神话

　　《探寻迷失的红楼神话》：　　三、亦幻亦真大观园　　《红楼梦》的大观园是一个相当特殊的存在，虽然建在贾府，却有相对的独立性，不但长期聚集众女儿，成为她们展示才艺、互通款曲、嬉笑开怀的舞台，还会不时脱离贾府的拘束，成为青春乐园。从园子规模看，根据书中描写，它不但有小桥流水、水榭歌台、舟池莲沼、山势旷景，更疏密有致地点缀着怡红院、潇湘馆、蘅芜苑、稻香村、秋爽斋、暖香坞、蓼风轩、缀锦楼、紫菱洲、滴翠亭、藕香榭、凸碧山庄、凹晶馆、红香圃、芦雪庵、蜂腰桥、柳叶渚、嘉萌堂等风格备异、形制不同的馆舍建筑，甚至还有相对幽僻的所在栊翠庵，专供带发修行的姑子妙玉居住，还将梨香院从贾府合并过来专供戏班习艺生活，简直就是一个文化大乐园。至于四时花草、春秋藤木、栖鸟翔翅、轻鲦鸣虫，尽皆不在话下。第17回“大观园试才题对额”，第39回至第41回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时，作者特意通过书中人物视角，择其要者展示了大观园的无边胜景、诱人风光，读者自可观看，无需引证。　　“天上人间诸景备，芳园应锡大观名”（元春），大观园的奢靡繁华世间罕有，完全是个梦幻般的人间仙境。要在普通诗礼簪缨之族寻找比肩大观园的世界完全不可能，大概只有皇家园苑、天子后宫才敢奢望如此气派，所以才会有人推测小说是对宫闱生活的影射，皇城后宫是大观园的原型。根据书中对大观园景观构成、馆舍布局的描写，没有几百甚至近于亩土地面积，实难容下这个宽阔大气的国中之国，朱伟杰先生对大观园面积的分析论证①可供读者参考。贾府虽是官宦世族，亦不至于夸张到比肩天家，显然，这是一个真真假假的迷幻世界。　　这还不算，如果说到大观园中人物的起居行止，更加令人瞠目咋舌，难以想象。宝钗的蘅芜苑、黛玉的潇湘馆、探春的秋爽斋、李纨的稻香村、迎春的缀锦楼、惜春的蓼风轩、妙玉的栊翠庵尽皆宽敞大气，各擅其胜，鬟婢围绕，远胜五星，稻香村甚至“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第17回）。若论宝玉的怡红院，更有无穷的奢华、无尽的趣味。袭人在屋内挑灯，晴雯在院里撕扇，麝月在镜前梳头，小红在床上春困。刘姥姥二进贾府时，透过她酒醉迷糊的眼光，怡红风光也只露出室内冰山一角，太非凡了！根据书中提到过的人名，长期居住在怡红院分职内外的服侍人员，除袭人、晴雯、秋纹、麝月等四大丫鬟，还有芳官、蕙香（佳蕙、四儿）、媚人（只露过一次）、绮霰、檀云、碧痕、紫绡、茜雪、坠儿、小红（后从凤姐）等，连宝玉都认不全。凤姐盘点怡红院丫鬟时说过：“就是晴雯麝月等七个大丫头，每月人各月钱一吊，佳蕙等八个小丫头，每月人各月钱五百”（第36回），如此下来，足有“七上八下”共十五个使唤丫头，还未算上使唤婆子与茗烟（焙茗）、锄药、扫红、墨雨、引泉、扫花、挑云、伴鹤、双瑞、双寿等十个小厮，简直匪夷所思，超乎寻常，非天家、仙家气派而不能为，太梦幻了！　　如果你相信这些描写是比照当年的曹府气派或者某个人间园林，再适当加以夸张的结果，只会上当受骗。然而上当者不仅多有普通读者，更有专家学者，比如胡适与吴世昌的随园说、俞平伯的南北主从说、周汝昌与吴心柳的恭王府说、赵冈的江宁织造署说等。如果你轻信当年的曹府公子曾经有过类似的神仙体验，只是痴入说梦，然而说梦者不但有若干后人，就连脂砚也在以点当面，以幻为真，“作者与余实实经历过”“非经历过如何写得出”“过来人”等，虽是针对个别人事，却容易模糊真相。大观园的真实原型并不在人间，而是在天上，是比照梦幻中的太虚幻境虚构的人间仙境，或日山寨版幻境，也是两个世界对话的*大舞台。　　余英时先生认为：“作者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在点醒我们，大观园不在人间，而在天上：不是现实，而是理想。更准确地说，大观园就是太虚幻境。”①宋淇先生更以为：“大观园是一个把女儿们和外面世界隔绝的一所园子，希望女儿们在里面，过无忧无虑的逍遥日子，以免染上男子的龌龊气味。*好女儿们永远保持她们的青春，不要嫁出去。大观园在这一意义上说来，可以说是保护女儿们的堡垒，只存在于理想中，并没有现实的依据。”②他们都正确指出了大观园的虚幻性，也考虑到它的人间之园、府中之国性质，并对大观园在贾府步步包围下走向凋零的事实作如下解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