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心缘

　　《地心缘/中国儿童文学大奖获奖作家书系》：　　拳，妙不可言　　一　　兰波的拳又快又狠，雨点般向我砸来，在我的耳边呼呼生风。我躲闪不及，下巴重重地挨了一下，脑子嗡地一片空白。就在我摇摇晃晃快要跌倒时，他的一记下勾拳狠狠地打在我的小腹上，一股恶心感直冲脑门，我脚底踩空，像摊被甩离手指的鼻涕，旋转着向地表粘去。猝然倒地的刹那，我的五脏六腑好像被震没了，空荡荡的。　　裁判读秒数到了零，我挣扎了几下，终于没有如愿地爬起来。赛场里喧嚣沸顶的热浪不停地来回激荡、碰撞，大有不掀翻屋顶誓不罢休的气势。我知道那些欢呼和掌声是给我的对手兰波的，作为我苦战十二回合*后被他击倒在拳台上的回报。我努力地睁开肿胀的双眼，用余光瞟了一眼兰波，此时他正吼叫着高举双拳向歇斯底里的拳迷们示意。大小不同口径各异的摄像机、照相机对准了他那张看似灿烂却毫无生气的笑脸。我心力交瘁地躺在那里，一种热乎乎的东西从我的眼角涌了出来……　　我孤独地待在这家小客栈阴暗的地下室里，墙角里拐弯的管道渗出一滴一滴的脏水，令地上水渍斑斑，狼藉一片。　　我输了，已经一无所有。拳场是赌局，人生更是赌局。夺取拳王金腰带、成为一流拳手是我至高无上的人生目标，但谁也没有想到有兰波这匹黑马杀人。本来极具实力的前拳王阿森和作为新秀拳手的我是大家普遍看好的夺魁种子选手。不料，阿森在四分之一决赛中兵败如山倒，被兰波横扫下拳台。我虽然坚持到了终局，但也一败涂地。这太让人震惊了，直到现在我仍不敢相信会败在不人流的兰波手下。　　“卑鄙龌龊的家伙，你不配拥有拳王金腰带。你肯定做了手脚，有本事再和我打。”我把自己灌得烂醉，冲着电视机嚷嚷。　　落地电视机在我不断地按动遥控器下变换着一个个画面。突然画面停了下来，兰波神气活现地披红挂彩在接受电视台的采访。他拍了拍肚皮上扎着的金腰带，然后恬不知耻地大放厥词：“我接受全世界的挑战！谁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　　仇人相见，我恨得牙根痒痒，一抬手将遥控器扔了过去，啪地打在屏幕上。电视机仅仅迟疑了一秒钟便自动切断电源关机，紧接着两只充气囊一左一右迅速鼓起来，将电视机牢牢包裹住。这是它自身的保护装置在起作用，如今的家庭暴力首当其冲的易损物品就是电视机，为了能“活命”，电视机才有了这样的功能。　　望着“躲”在气囊里面的电视机，我哭笑不得。　　然而我自己的情况却越来越糟糕，先是左腿整个麻木了，我没想那么严重，不停地用手按摩腿，不停地用嘴安慰心。接着另一条腿也慷慨就义了，我仍没有那么悲观，我想这只是暂时性的，就像暂时失明一样，光明终有重现的那一天。可是时间证明我错了，两条不争气的腿冰凉地横在床上，断绝了与大脑总部的通信联系。我号叫着捶打它们，疯狂地做着令它们起死回生的努力，但我已无力回天。　　凭我在拳击协会几个哥们鞍前马后热心的帮助，我在快要断气前被抬出了那个老鼠窝，送进一家条件不算差的郊区医院。能减免一半医药费并且可以分期付款对于落魄至此的我来说已是天上掉馅饼了。虽然我痛苦得想立马死掉，但还是强打精神真诚地谢过那几位好心的哥们，乖乖地在医院里安顿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