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青少版

**回 呼延赞激烈报仇 北汉[①]国君刘钧得知大宋[②]平定了很多城镇，便与群臣商议说：“大宋皇帝的志向不小，既然现在削平了诸国，又怎么会容忍孤[③]称霸一方呢？”谏议大夫[④]呼延廷启奏道：“臣听说大宋皇帝是英武之主，诸国都已经归降。陛下虽占据一方，但兵微将寡，怎么能够与大宋相抗衡呢？不如向大宋纳贡，既能让百姓避免战乱，又可保陛下无虞啊。”刘钧听罢，犹豫不定。这时，枢密副使[⑤]欧阳朿（cì）上奏说：“呼延廷与宋朝串通，所以才会劝陛下投降。晋阳[⑥]拥有地利，先王由此而兴国。没有战事时可防守，有战事时就可出兵而战。为什么要灭自家威风、扬他人志气？请陛下斩了呼延廷以正国法。如果宋军来攻，臣愿率军出战。”刘钧依言，下令将呼延廷斩首。国舅赵遂极力劝阻说：“呼延廷说的是忠言，怎么会是串通宋朝呢？陛下贸然杀了他，如果让大宋皇帝得知，攻打我国就有借口了。其实，如果要处理呼延廷，就罢免他的官职，让他回家就可以了。”刘钧觉得赵遂说的对，就下令免去呼延廷的官职，让他归乡。 然而，欧阳朿并不满意这个处理结果，仍想置呼延廷于死地。他对亲信张青、李得说：“你俩带人悄悄追查呼延廷的下落，务必斩草除根。功成后有重赏。” 张青、李得依言而行。 呼延廷当天就收拾行装，带着全家直奔故乡绛州[⑦]而去。一天晚上，一行人住在一个名叫石山驿的驿站。夜里，驿站外忽然喊声四起，有人说来了强盗。呼延廷大惊，匆忙带家人离开。不料张青、李得已经带人冲进驿站，将呼延廷一家老小全部杀了，财物也都被劫掠一空。 当时，只有呼延廷的一个偏室[⑧]刘氏抱着幼子，躲进厕所中才得以保命。等张青、李得带人离开后，刘氏才走出厕所放声大哭。忽然，一个人在她身后喊道： “你是谁家女子，为什么独自在这里大哭？”刘氏哭着说：“妾[⑨]是本国谏议大夫呼延廷的偏室，回家路过这里时被强盗劫掠，一家老小都被杀了，只留得妾与一个年幼的孩子。”这个人听罢，长叹一声说：“我是河东府两院领给[⑩]，姓吴名旺。杀你家人的是欧阳朿的亲信张青、李得。你还是快点抱着孩子逃走吧，不然性命难保。”说罢，吴旺就离开了。 刘氏正不知如何是好，忽然驿站外喊声又起，又一伙强盗冲了进来，将刘氏押着去见他们的头领马忠。马忠问道：“你是哪里的，怎么一个人抱着孩子在此？”刘氏哽咽地将全家被害的经过说了一遍，马忠说：“刚才有人禀报我，说驿站中有官宦被劫，我来是为了分财物。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冤屈。你如果肯随我回庄，我就抚养你的孩子成人，为你报仇。”刘氏点头答应了。马忠当即带着刘氏回到马家庄，将她安顿好。后来，刘氏悄悄派人去驿站收殓了全家人的尸首埋葬起来。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当初的那个婴儿很快就长大了。马忠给他取名叫福郎，并把他送到学堂读书。福郎长得像唐朝的尉迟敬德[11]，虽然也读书，但更喜欢推演兵法。到十四五岁时，骑马射箭非常熟练，把一条浑铁枪使得如神出鬼没一般。马忠非常欢喜，就把他的名字改为马赞。 一天，马赞随马忠外出办事，路上遇到一些人抬着一块大石碑，上面写着“上柱国欧阳朿”六个字。马忠见了，十分愤怒。马赞非常不解，马忠说：“我看见欧阳朿的名字，想起了伤心事。此人十五年前，害了呼延廷一家。我听说呼延廷还有个儿子尚在人间，我若见他，就和他一起去报仇！”马赞生气地说：“可惜我不是呼延廷之子，如果是，我立即就去找欧阳朿报仇。”马忠听马赞这样说，就让他回去问问母亲。 马赞一回到庄里，就去见母亲刘氏，询问欧阳朿害呼延廷一家的事。刘氏顿时哭了起来，说：“我含此冤恨，至今已有十五年了！你就是呼延廷的儿子，马忠是你的养父。”马赞听罢，当即昏倒在地，马忠连忙将他救醒。马赞醒来后痛哭流涕，就要出门去报仇，马忠不放心，忙说：“欧阳朿手下将士很多，你这样去如何靠近他？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才行。从今往后，你就称我为叔叔吧。”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叫耿忠的人来拜访，马忠带着马赞一起出去迎接。耿忠问了马赞的姓名，高兴地说：“我刚从别人那里赢得一匹好马，名叫乌龙马。现在要去卖给丞相欧阳朿，正好顺路来拜访尊兄。”马忠心想，好马怎能落到奸臣手中，于是说：“既然贤弟有此好马，不如卖给马赞，更合乎情理。”耿忠丝毫不介意，说道：“吾与尊兄义结金兰[12]，尊兄的儿子就是我的侄子，这匹马送给侄子理所当然。”马忠大悦，当即让人设宴款待耿忠。 席间，马忠说起了呼延廷一家被欧阳朿所害之事，并告诉耿忠：马赞就是呼延廷的亲生儿子——呼延赞；他想为父报仇，但没有好办法。耿忠听罢，愤怒地说道：“尊兄不用愁，我有一计，可以杀欧阳朿。”马忠急忙问：“贤弟有什么好计策？赶紧说出来。”耿忠悄声对呼延赞说：“你隐姓埋名，将此马送入欧阳朿府中，就说是拜见他的礼物。欧阳朿一定会问你要什么官职，你就说不愿做官，只想为丞相养马，他一定会十分高兴地把你留下来。这样就可以找机会杀了他。”呼延赞非常高兴，第二天就辞别马忠、刘氏，踏上了复仇路。 过了几天，呼延赞来到晋阳，找到欧阳朿的府第，说明来意。欧阳朿问：“你是哪里人？”呼延赞不慌不忙地说：“小人祖居马家庄，姓马名赞。”欧阳朿又问：“这匹马价值几何？”呼延赞说：“价值连城。”欧阳朿心想：“此人一定是来求官的。”就让手下人问呼延赞。不料呼延赞却说：“我不想做官，只想服侍丞相一年半载。”欧阳朿见呼延赞长相奇特，又送来这骏马，心里非常高兴，当即就将呼延赞留在身边。呼延赞想报仇，所以全力奉承欧阳朿，深得他的欢心和信任。 开宝七年（974年）八月中秋节，欧阳朿与夫人在后园的凉亭里饮酒赏月。一会儿，欧阳朿喝醉了，被扶入书房。呼延赞跟着进了书房，心想：“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他正要拔刀，管家忽然提着灯笼进来请欧阳朿去睡觉。呼延赞只得作罢。 赵遂担心欧阳朿专权太久，可能会造反。一天，他上奏刘钧：“欧阳朿有擅杀之罪，陛下如果不早日除掉他，恐为后患。”刘钧思前想后，*终决定把欧阳朿由丞相降职为团练使[13]。欧阳朿觉得耻辱，就上书辞官回乡，刘钧当即就答应了。当天，欧阳朿就带着家眷离开晋阳，回到郓（yùn）州[14]家中。 九月九日是欧阳朿的生日。当天他命人摆了宴席，与夫人畅饮。呼延赞独自在房间里坐着，将近二更时分，走到庭院里散心。见月明如昼、西风拂面，呼延赞仰面长叹：“我为了报仇才到这里，但一直没能完成，苍天什么时候能可怜可怜我啊？”说罢挥泪进屋，仰面躺下。忽然，窗前起了一阵怪风，很多人满身鲜血地抱着呼延赞说：“你的父亲被欧阳朿所害，今天就可以报仇了。”呼延赞闻言醒来，原来是在做梦。正在这时，有人在门口喊道：“马提辖[15]，相公有事叫你。”呼延赞拿起一把利刃藏到怀里，走到书房中。欧阳朿睡在床上，醉醺醺地说：“我喝多了，你在这里服侍我吧。”呼延赞答应下来。凌晨时分，呼延赞走出书房，见四周寂静无人，当即从怀里取出刀回到书房。他一把抓住欧阳朿，说：“你认得呼延廷的儿子吗？”欧阳朿被吓得魂飞魄散，连连求饶。没等欧阳朿说完，呼延赞就挥刀刺入他的咽喉，欧阳朿当场毙命。接着，呼延赞将欧阳朿全家四十多人都杀了。 随后，呼延赞将欧阳朿家中的金银财物装到车上，并用血在门上写了一首诗： 志气昂昂射斗牛，胸中旧恨一时休。 分明杀却欧阳朿，反作河东切齿仇。 写罢，连夜上路直奔马家庄。回到庄中，将杀死欧阳朿一家的前后经过告诉了母亲。刘氏得知大仇已报，非常高兴。第二天，呼延赞见到马忠，说：“叔叔，我已将欧阳朿一家诛戮殆尽，临走时留了四句诗。”马忠大吃一惊，说：“如果北汉国君得知，那我们就有灭族之祸了！你赶快收拾，前往贺兰山投奔耿忠、耿亮两位叔叔。”呼延赞依言，当天就出门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