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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作品精选集

芥川龙之介作品精选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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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文详情
  • ISBN:9787538754766
  • 装帧:一般轻型纸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32开
  • 页数:292
  • 出版时间:2018-03-01
  • 条形码:9787538754766 ; 978-7-5387-5476-6

本书特色

与夏目漱石和森鸥外并称为日本近代文学三大巨匠 书中收录的作品《罗生门》《竹丛中》是鬼才电影导演黑泽明的灵感源泉 特别奉献格言式短章随笔《侏儒之语》及《侏儒之语(遗稿)》,妙趣横生,富有哲理

内容简介

本书是芥川龙之介的作品精选集,收录了他的代表作《罗生门》,芥川以细腻的笔法描绘了一个强盗的蜕变过程。作品以风雨不透的布局将人推向生死抉择的极限,从而展示了“恶”的无可回避,传递出作者对人的理解,对人的无奈与绝望。除《罗生门》外,另收录了数篇芥川龙之介的小说代表作,《鼻子》《山药粥》《戏作三昧》《蛛丝》《地狱图》《杜子春》《秋山图》《竹丛中》《点鬼簿》《河童》等,以及《侏儒之语》这样格言式的随笔短章。共十六篇中短篇小说及随笔按创作年代依次排序,译文精妙传神,回味悠远,并对文中出现的有关日本风俗、文化及历史相关的重要词语做了精准的注释,扫清的阅读障碍,符合现代读者的阅读及收藏需求。

目录

老人 001
罗生门 007
鼻子 013
山药粥 020
戏作三昧 035
蛛丝 060
地狱图 063
杜子春 091
秋山图 101
竹丛中 110
点鬼簿 119
河童 125
侏儒之语 169
侏儒之语(遗稿) 224
齿轮 240
一个痴人的一生 268
展开全部

节选

老??人 在桥场有一家叫作玉川轩的茶寮料理店里进行了一场一中节 戏码的排演。 一早阴沉沉的天空,到了中午到底下起雪来。待到掌灯时分,雪已经下得很厚,以至于张挂在院子里松树上的防雪网绳都被压弯了。玻璃门和拉门形成两道关口,加之火盆中炭火正旺,因而室内还是非常温暖的,甚至热得令人头晕。六金身着铁青色外套,里边配着清一色的茶色蚕丝绉绸内衣,仪态郑重。此时喜欢恶作剧的中洲大将等人上来一把抓住了他,调侃道:“我说,脱去这一件吧!不然你都快流出黑油了。”此时,除六金之外,还有来自柳桥的三位客人和代地的会客茶屋的老板娘,这些人都已年过四十。另外还有小川老爷、中洲大将等人的太太和六位闲居老人。男客中有已经驼了背的一中节师父宇治紫晓、七八位富人票友,其中三位是懂得观赏三座戏院戏码和山王神御上览祭的老伙伴。这些人谈论着深川鸟羽屋茶寮排演的义太夫戏和山城河岸的津藤主办的千社札会,气氛十分热烈。 排演的房间是所有房屋中*大的,是一间十五张榻榻米大小的偏房。灯笼里的电灯光将一个个圆圆的影子投射在神代杉木的天花板上。微暗的壁龛里摆放着插有蜡梅与水仙的古铜花瓶,挂轴则是太祗的手笔。用黄芭蕉布做的暗色画纸分为上下两半,并用细体字写着“冬日山茶树,鸟儿飞来落高枝,恰似红果实。”的诗句。紫檀台案上静静地摆放着一尊没有插香的青瓷小香炉,这也衬托出一派冬天的气氛。 壁龛的前边铺了两块毛毡用来代替地毯。鲜艳的绯红色柔和地反射在三味弦的套皮上,反射在弹琴人的手上,也反射在雕刻着七宝花菱图案的精致桐木见台上。大家在壁龛两侧相对而坐,而且男宾在右,女客在左分坐两排。上座是紫晓师傅,而后依次是中洲大将、小川老爷,坐在右边*末一个位置上的是这家玉川轩的闲居老人。 闲居老人名叫老房,是一位前年就年届花甲的老者。他从十五岁开始便混迹风月场中,据说在二十五岁犯厄年的那一年,他曾险些与金瓶大黑戏班子的名旦殉情自杀,而后不久又将祖产糙米批发店败坏殆尽。因他人巧命穷,加之又染上了倒霉的酒瘾,于是就靠着教人唱一唱歌泽小曲,帮人点评点评俳谐来挣一点儿小钱,*惨的时候竟连一日三餐都没有着落。不过,幸而他与玉川轩有些沾亲带故,于是被接纳下来,从而得以安度晚年。据中洲大将说,他年少时*不能忘记的就是全盛期的老房。一次,在神田祭的夜晚,老房曾胸挂护身符,身穿“夜路骤雨”图案的浴衣和服一展歌喉。而如今,他明显苍老了许多,以往喜欢的歌泽歌谣也很少唱了,曾几何时醉心喂养的黄莺也不养了,每逢有新戏码上演必定去看的,在成田屋和五代目去世之后,他也没有去看的劲头儿了。今天,看到他身穿黄色的秩父双件套和服,腰系茶色博多腰带,端坐末位听戏的样子,人们怎么也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将一生耗费在放荡和花柳巷的人。中洲大将和小川老爷过来搭话:“老房!好久没有说板新道的……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八重次阿菊,请您再说给我们听听吧。”可是,他摸着自己的秃头回应道:“不了,眼下已经没有那个兴趣了!”言毕,本来就瘦小的身材蜷缩得更小了。 然而奇怪的是,当老房听到第二段、第三段时,伴随着由欢快渐渐转为忧郁的三味弦琴声,表演者说唱出“思君无心理黑发,奴心焦虑乱如麻”“穿银针,引金丝,郎君衣裘绣金字,绣上一句‘今夜来’,与清十郎共交织”的艳丽韵白,那功夫老到、韵味十足的说唱仿佛使老房沉睡多年的心慢慢复苏了。起初他是弯腰弓背地听着的,不知何时竟挺直了腰板,待到六金唱到《浅间·上折》时,从“恨也好,爱也罢,毕竟修得共枕眠,心思不会变”一句开始,老房闭上双眼,开始随着琴音轻轻地摇头晃脑起来,让一旁的人感觉他似乎正在回味昔日的旧梦。一中节充满古朴沉稳韵味的说唱和琴音,是长歌和清元无法企及的。哪怕是久居世上,饱经风霜,惯看秋月春风的人也会被深深触动,从而在心底里不禁泛起一股异样的情感波澜。 待《浅间·上折》接近尾声,“花子”双人说唱结束的时候,老房向在座致意道:“列位稍坐。”便起身离去。正在这时,会席料理被送了上来,于是人们热热闹闹地聊起天来。中洲大将见老房已经如此一把年纪,不觉惊讶,道:“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简直就像看大街的老更夫。老房过气喽。” “他就是你以前提到过的那位?”六金问道。 “紫晓师傅也认得他,你不妨去问问。老房天生是一块唱戏曲的材料,歌泽和一中节都不在话下。这还不算,听说他还干过新内班子哩。跟紫晓师傅一样,当年他也在宇治宗家学过戏呢。”中洲大将说罢,小川老爷也插嘴道:“驹形那地方有一个叫什么的一中节师傅……对了,叫紫蝶……就是在那时候他跟那个女人搞上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谈论着老房的绯闻逸事,直到柳桥老艺伎要开始表演《道成寺》,屋子里才又归于平静。《道成寺》的下一个曲目就是小川老爷的《景清》,于是他一时离席去厕所,其实他的本意是想借故出来喝一个生鸡蛋。当他来到廊檐下时,只见中洲大将也悄悄溜了出来。 “小川老爷,咱俩偷偷喝一杯怎样?在你之后是我的《盆栽》,不借点儿酒劲儿,心里还真有些打怵。” “我也正在想,是来一个生鸡蛋还是来一杯冷酒呢?我也一样,要是不借点儿酒劲儿还真壮不起胆量来。” 两个人解完手,顺着走廊绕道向正屋走去,却不知何处传来轻轻的说话声。长廊的一端是一扇玻璃拉门,院子中的竹柏和高野罗汉松落满了积雪。在淡淡的暮色中,隔着一条昏暗的大河,透过树枝间隙可以看到对岸星星点点的黄色灯火。鸻鸟从河流的上空飞过,发出两声像理发剪刀一样的“咔嚓咔嚓”的叫声,之后,室内室外一片寂静,连三味弦的琴声也听不见了。只能听到白雪落在紫金牛树的红色果实上的声音、新雪落在旧雪上的声音、积雪从八角金盘的叶子上滑落下去的声音和夹杂着像缝纫机机针的声响一样的窃窃私语声。二人在这种气氛中不停地低语着,小川老爷悄声说道:“这不是猫喝水的声音。”说罢,停下脚步仔细倾听。声音仿佛是从右手边的拉门里传出来的,虽然断断续续,但是可以听出大致内容。 “别耍性子喽!你这样哭个不停让我如何是好?什么?说我和纪国屋的舞女不清不楚……别开玩笑了,我跟那个老太婆能有什么关系?你冷静冷静吧,别上了谣言的当。你不该问出这样的话,我已经有了你,哪能再跟别的女人?想当初演练歌泽小曲时你我开始相好,我说唱了一首《我的心肝》。正在那时,你……” “是老房的声音。” “虽然一把年纪了,可是也不能小瞧他。”小川老爷也这么说着,屈膝向开着一条门缝的拉门里悄悄窥望。当时,二人都觉得空气中仿佛能闻到香粉的气味。 房间里灯光昏暗,连个影子都照不出来。在三尺平床上孤零零地挂着大德寺的挂轴,下边摆放着白交趾的水盘,里边的中国水仙已经发出幽雅的青芽。因老房坐在壁龛前边的地桌旁,二人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当时老房披着带有黑天鹅绒衣领的八丈产棉袄。 哪里都没有女人的身影。藏青与灰白格子图案的地桌被子上有两三本歌谣摊开着,脖子上系着铃铛的小白猫在地桌边团成香盒一样的圆圈。小猫每次活动身体,颈上的铃铛就会发出若隐若现的微弱响声,老房靠近小猫,他的秃头几乎要触到柔软的猫毛,一个人反复地用娇柔的口气自言自语道:“正在那时,你走过来,说我唱出那样的歌词真讨厌。跟作艺的……” 中洲大将和小川老爷彼此默不作声,四目相对,轻手轻脚地穿过长廊回到后台。 屋外的雪,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一九一四年 罗?生?门 黄昏时分,一个家丁在罗生门下避雨。 大门之下只有他一个人,此外仅有一只蟋蟀趴在朱漆斑驳的门柱上。按说罗生门位于朱雀大街之上,来此避雨的还应该有两三个头戴竹斗笠的妇女或乌帽子的男人才对,然而大门之下却只有他一个人。 若问街上为何行人稀少,那是因为近两三年来京都相继发生了诸如地震、龙卷风、火灾和饥荒等大灾难,致使洛中破败不堪。据当时记载,佛像、佛具都被毁坏,人们将那些带着朱漆、金箔和银箔的木头堆放在路边当作柴火来出售。洛中既已如此,那么罗生门的修缮事宜自然更无人问津了,因而其破败也就日甚。于是这里便成了狐狸栖息之地、盗贼藏身之所,甚至人们惯常将那些无主的尸体抛弃在门楼之上。因此,每当夜幕降临,愈发阴森恐怖,便无人到罗生门周遭走动了。 结果,这里成了乌鸦的天下。日间,通常可见数只乌鸦在鸱尾附近聒噪、盘旋。尤其当罗生门上空出现火烧云的时候,满天昏鸦有如红布上洒落的点点黑芝麻一般。当然,乌鸦是来啄食腐尸的。然而不知为何,今天却无一只如期造访,只剩在塌落的阶石上随处可见的白色鸦粪,阶石的缝隙间已是杂草丛生。那家丁垫着蓝布外套的下摆坐在七层石阶的*上方,外套已经洗得褪了颜色。家丁的右脸上生着一个很大的粉刺,他一边忍受着隐隐的痛楚,一边茫然凝视着飘落的雨水。 笔者上文说道“一个家丁在罗生门下避雨”,其实,即便此时雨停下来,家丁也无处可去。若在以往,他应该是回到主人家里去的,可早在四五天之前雇主已将他解雇。前文交代,此时的京都已是破败不堪,这个家丁之所以被多年的雇主解雇,无非是受到这种破败的波及。因而,与其说是“一个家丁在罗生门下避雨”,倒不如说是“流离失所的家丁被雨所困”更准确。况且今天的天气也影响到这个平安朝家丁的Sentimentalise(情绪)。申时开始下的雨一直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对这个家丁来讲,目前*要紧的就是考虑明天的生计——说起来那无非是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他浑然思来想去,对朱雀大街上传来的雨声也似听非听。 大雨席卷着罗生门,雨声由远及近地袭来。暮霭越发深沉了,抬头望去,夜空低沉,罗生门斜脊的顶端仿佛会触及灰暗的浓云。 因为是在绝望之中寻找希望,这家丁自然也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选择,唯有选择饿死于墙下,倒毙于路旁的份儿,而后就像死狗一样被人扔到门楼之上。如果不择手段——家丁的思绪反复在同一思路上低回,*终还是回到这不择手段的想法上来。可是,“如果”终究是“如果”。 虽然他对不择手段持肯定的态度,可是,他拿不出勇气对自己此后“只有做盗贼”这件事给予积极的肯定,进而给那个“如果” 一个聊以自慰的解释。 家丁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而后有气无力地站起身来。京都那袭人的夜凉,叫人恨不得要点上火盆来取暖。暮霭中的冷风从门柱之间肆无忌惮地吹来。此时,起初趴在朱漆门柱上的蟋蟀已了无踪影。 家丁穿着棣棠色的黄汗衫,外套一件深蓝色便服。他缩着脖子,肩膀耸得老高,往罗生门的四下察看。因为他巴望着找到一处暂且可以安歇一宿的所在,那个所在*好既不受风雨袭扰,又可避开别人的眼目。说来也巧,果然有一只朱漆斑驳的梯子映入他的眼帘,那梯子很宽,直通罗生门的顶楼。想必那楼上即便有人,也只是一些死尸罢了。想罢,家丁便用手护住挎在腰际的木柄长刀,使刀身不至于从刀鞘中滑落出来,而后抬起他那穿着稻草鞋的脚踏上梯子的**级。 数分钟之后,在通往罗生门顶楼那宽宽的梯子中段便浮现出一个男子的身影,他像猫一样弓着身子屏住呼吸窥视楼上的情形,楼上映出的微弱火光照射在他右侧面颊上,并且正是透过他的短发可见那红肿粉刺的一侧。起初,家丁本以为楼上是只有死尸的,可是当他爬上两三级楼梯一看,却发现有人点着灯火,而且那灯火还四处移动着。昏黄的灯光摇曳着,光亮映照在布满蜘蛛网的天棚上边,家丁因此断定确有人在。在这样的雨夜来到罗生门上举火之人,一定是来者不善。 家丁不敢发出声响,像壁虎一样轻手轻脚地沿着陡峭的梯子攀爬,终于爬到*高一级。接下来,他尽可能地挺直了身子,又尽可能地伸长脖子向楼内窥望。 眼前的情形果然如传闻所讲,楼内胡乱地扔着一些尸体。灯火所及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还要窄小,至于总共有多少具尸体却无法知晓。依稀可以知道的是既有裸尸,也有穿着衣服的。当然,那些尸体是男女混杂在一起的。而且,所有的尸体都如泥人一般张着大嘴、伸着手臂,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以至于令人怀疑他们是否曾经有过生命。而且,昏暗的灯光照射在尸体的肩膀与胸脯等隆起的部位,使得低矮的部位更加黑暗,死者有如哑巴,永远不会再发出声音。 腐烂的尸体臭气熏天,家丁下意识地伸手掩住自己的鼻子。但是,接下来的一瞬间,他放开了那只掩住鼻子的手,因为一种强烈的情绪使他完全无暇顾及嗅觉了。 那一刻,家丁才发现有一个人蹲在尸堆里。那是一个穿着柏树皮颜色衣服的老妪,她身材矮小、瘦骨嶙峋、满头白发,形似一只猴子。老妪手持照亮的松明,专心地注视着一具死尸的脸,从长长的头发来看,那多半是一具女尸。 家丁怀着六分恐惧四分好奇,一时间几乎停止了呼吸。借用旧时记者常用的说法,那种感觉就是“毛骨悚然”。他看到老妪将松明插进地板的缝隙里,而后双手伸向她一直注视着的女尸头部,恰似母猴给小猴捉虱子一样,一根一根地开始揪女尸的长发。毛发随着她手的动作被拔了下来。 随着女尸的头发被一根一根地拔下,家丁内心的恐惧也一点儿一点儿消失。而且,与此同时,一股对那老妪的强烈憎恶感开始在他心中生成,不,单说是对老妪的憎恶似乎还不够准确,而是对一切罪恶的反感分分秒秒地强烈起来。此时,方才在罗生门下思考过的是选择饿死还是选择做盗贼的问题再次袭上家丁的心头。若问是什么令他又生此念,恐怕就是*初他那毅然选择饿死的决定使然。家丁憎恶罪恶之心有如老妪插在地板缝隙里的松明之火熊熊燃烧起来。 毫无疑问,家丁并不明白老妪为何要揪掉死人的头发,因此,他也不知道如何合理地将老妪的行为归结为是善还是恶。但是,对于他来讲,单凭在这雨夜,在这罗生门上揪死人头发这一举动就是不可饶恕的罪恶。当然,家丁已全然不记得方才自己也曾动过做贼的念头。 于是,家丁双脚发力,突然从梯子一跃而上,同时手握木柄长刀,迈着大步逼近老妪,这举动令那老妪大吃一惊。 老妪一看见家丁,像是被石弓击中一般跳起身来。脚下磕绊着尸体,惊慌失措地欲夺门而逃。 “呔!哪里跑!” 家丁大喝一声,上前堵住去路。老妪依然欲撞开家丁继续逃跑,家丁仍不放行,将其推回原地。两个人就这样默不作声地在尸堆中你推我撞着,但是胜负早已分明。家丁*终抓住老妪的手腕将其硬生生摔倒在地,那老妪的手腕恰似鸡腿一般,只有皮包着骨头。 “说!你在干什么?如若不说,我就宰了你!” 家丁放开老妪,猛然抽刀出鞘,将泛着白光的钢刀举到她面前。然而,老妪并未作声。老妪两手哆哆嗦嗦,肩膀随着呼吸起起伏伏,二目圆睁,眼球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但是她依然像哑巴一样默不作声。见此情形,家丁才清楚地意识到,这老妪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同时,这种意识也使他一直如熊熊烈火般的憎恶之心不知不觉间冷却下来。而余下的唯有安闲地体会稍事处置、圆满善后的得意之情与满足感。于是,家丁俯视着老妪,语气平和地说道:“我不是官府检非违使,而是方才从这罗生门下路过的行人,所以不必担心我会将你交由官办,绳之以法。你只需向我说明在这个时候、在这门楼之上在做些什么便可。” 于是,老妪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紧紧盯着家丁的脸,那目光有如眼眶通红的食人鸟一般锐利非常。接着,嚅动着因为满脸的褶皱而几乎与鼻子连为一体的嘴唇,嗓子里发出如乌鸦啼叫一般的声音,气喘吁吁地对家丁说道:“揪这头发,揪这头发,是打算用来做假发的。” 家丁因为老妪的答复过于平常而感到失望。并且在失望的同时,先前的憎恶与冷冰冰的蔑视一起涌上心头。老妪似乎也察觉到家丁的心境,她用一只手握着从死人头上揪下来的头发,嘴里发出像蟾蜍聒噪一样的声音,支支吾吾地说了如下一些话:“说来也是,揪死人的头发,怎么说也不是件好事。不过,这里的死人有一个算一个,不论对他们做什么都不过分。就拿我刚才揪头发的那个女尸来说吧,她生前曾把草蛇切成四寸长的段,晒干之后谎称是鱼干拿到皇太子护卫的军营去卖。如果她不得这场瘟病死掉的话,现在照常会去卖的。说来奇怪,听说她卖的鱼干味道不错,军营里的人都要买回去做菜。可我不认为这个女人做了坏事,如果她不那样做的话,她就会饿死,没法子哟。所以,我方才做的也不算坏事,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也会饿死,我也是没法子哟。想必这个女人能理解我的苦处,大概不会介意我对她这样做的。” 家丁收刀入鞘,用左手握住刀的木柄,冷漠地听着老妪的说辞,而且边听边依然用右手抚摸着自己脸上红肿的粉刺。在听着老妪说辞的过程中,家丁于心中涌起一股勇气,那正是方才在罗生门下未曾鼓起的勇气。不过,这股勇气与*初登上楼顶捉住老妪时的勇气完全相反。那家丁并非在饿死还是偷盗这两个选择之间没有过犹豫,只是就其当时的心境而言,他的意识已经混乱,以致几乎顾不上考虑饿死之事罢了。 “果然如此?” 听罢老妪的说辞,家丁用充满嘲讽的口气追问了一句。而后上前一步,松开抚摸粉刺的右手,猛地抓住老妪后脑的头发,咬牙切齿地说道:“既然如此,现在我就剥掉你的衣服,你也不会怨恨我吧。不然的话,我迟早也会饿死的。” 家丁迅速动手剥掉老妪的衣服,见老妪要来抱住自己的腿,他便抬起脚狠狠地将其踢倒在尸堆上。家丁腋下夹着抢夺来的柏树皮颜色的衣服,来到仅五步之遥的楼梯口,转眼之间便顺着立陡的梯子下到黑洞洞的门楼底层。 家丁离开不多时,像死人一样倒在尸堆中的赤裸的老妪便挺起身来,分不清其口中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呻吟,凭借着依然燃烧着的松明的火光,爬到楼梯口。她披散着满头的白发向楼下的门口望去,罗生门外一片漆黑。 至于那家丁去向何方却是无人知晓。 一九一五年

作者简介

芥川龙之介(1892-1927),号澄江堂主人,日本小说家。他是日本大正时代的短篇小说巨擘,是新思潮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与夏目漱石和森鸥外并称为日本近代文学三大巨匠。其代表作品,如《罗生门》《地狱变》《鼻》《侏儒之语》《山药粥》等已成为世界性的经典之作。 他的小说取材新颖,情节新奇甚至略带诡异,严肃中不失幽默,用俏皮的文笔,简洁有力的语言嘲讽丑恶的社会现象,从题材到形式,都独具匠心,不落窠臼,因此作品广受世界各地读者的喜爱。时至今日,日本文坛纯文学*高荣誉“芥川奖”,以及每年日本举办的“河童祭”,都是用来纪念这位不朽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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