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贰

　　《千山记（二）》：　　第十六章 使西蛮　　谢柏此去西蛮，桃花酒都未来得及酿。　　待得杏子成熟时，谢莫忧道：“不知二叔什么时候回来。”　　“西蛮那边沿子地界，远着呢，走时说快则两月，慢则三月。这个月不回，六月必回的。”谢太太一面说着，一面将宜安公主生辰的礼单给两个孙女看，让她们心里有个数。　　宜安公主的生辰要到了，虽是儿媳，亦为君臣，谢家必得备礼以贺。如何备礼，也是当家主母**功课之一。自从跟谢太太学着管家，谢莫如与谢莫忧大大小小的礼单见识了不少。宜安公主的寿礼，无非就是金玉古董布匹绸缎之类。谢莫忧道：“我看公主比较喜欢蜜蜡。”她颇得宜安公主眼缘，宜安公主有什么宴会，时常带谢莫忧去。谢莫忧是个机灵人，相处久了，自然知道宜安公主一些喜好。　　蜜蜡多产白海外，虽难得，也不算稀罕物。谢太太点头：“咱家倒有几样蜜蜡挂件。”当下命素蓝寻出来。　　宜安公主的生辰是个不大不小的事，谢家郑重相待，皇室也自有寿礼赐下。宜安公主既已开府，又是开府以来**个生辰，更不肯委屈自己。这并不是说宜安公主奢侈，而是，她的身份摆在这里。她本就是亲王之女，破格封的公主，倘真就排场不足，反容易招些势利眼的小人小瞧。　　宜安公主这次学乖了，皇亲**天接待，亲戚第二日接待，主要是避免譬如过年时谢莫如与永福公主之事。谢家算在第二拨里，这没什么丢脸的，文康长公主、宁荣大长公主、承恩公府，都是第二拨。谢柏不在帝都，宜安公主请谢松和谢芝帮着招待大小官客。　　谢莫如同胡家女孩子不熟，索性就坐着听戏，由谢莫忧与她们寒暄。谢莫忧常随宜安公主赴宴，与胡家女孩子亦是相熟。直待下午谢太太带着两个孙女告辞时，宜安公主着实松下一颗心，今日有谢莫如在场也平平安安地度过了，真是菩萨保佑。　　宜安公主一直认为，谢莫如是个无法揣摩估量的人，这个女孩子身上藏有莫大危机。宜安公主不喜欢这种感觉，所以，纵然丈夫待谢莫如格外不同，她与谢莫如之间仍是保持了一定距离。　　于是，哪怕宜安公主有什么事，也是让谢莫忧代为传话。　　谢莫如是在宜安公主生辰宴后，才听得谢莫忧吞吞吐吐同她道：“我听公主说，太后娘娘一直为永福公主的事烦恼来着。”　　谢莫如闻弦歌知雅意，此时偏生不开口，她知谢莫忧还有后话。果然，谢莫忧轻声道：“大姐姐先时同永福公主，毕竟是生了嫌隙，倘大姐姐能想个法子使得陛下放永福公主出来，此怨和解就容易些了。大姐姐说呢？”　　时近六月，暑意颇浓。二人中午放学自华章堂出来，谢莫如站在一处浓荫下，、r鬟婆子于后相随，知道两姐妹说话，都很有眼力见儿地保持了一段距离。谢莫如对谢莫忧的主意不置可否，她问：“是公主殿下叫你来问我的？”　　谢莫忧轻摇团扇，恢复了些许自若，笑：“什么都瞒不过大姐姐。公主在我面前提及，还不是想我给大姐姐带个话嘛。大姐姐要是有好主意，与我说了，我好去同公主交差。”　　谢莫如微微皱眉，此事*急的应该是二皇子才是，怎么宜安公主倒叫谢莫忧给她带话？谢莫如暂且不去想这里头的缘故，只是道：“这事也不难，陛下万寿便在六月，铺个台阶，永福公主也就出来了。”但，这种法子，并不难，不一定非要问她吧。　　果然，谢莫忧团扇撑着下巴，轻声一叹：“要是这样容易，公主就不会让我请大姐姐想个主意了。陛下万寿节就在眼前，我听公主说，二皇子原就想借此良机接永福公主出来，谁晓得陛下似不置可否。太后娘娘亲自求情，陛下也没应。”　　天有些热，谢莫如原就对永福公主的事无甚兴致，刚刚也只是在应付谢莫忧。结果，谢莫忧对她说话竟只说一半。倘她刚刚说个能直接让永福公主回宫的好法子，恐怕后头的话谢莫忧就不会说了。谢莫如心里有数，想着谢莫忧终是难改这自作聪明的脾气，不欲再与她多说，把玩着掌中一块碧玉玦，道：“莫忧，陛下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亲自开口跟陛下求情。如果能让永福公主回宫，陛下何须违逆太后娘娘的心意呢？既然太后娘娘都不能令陛下回转，只能说明一件事。”　　“什么事？”谢莫忧每每听到谢莫如说皇帝太后，就禁不住心脏怦怦乱跳，那实在是想象中高不可攀神明一样的存在。　　谢莫如淡淡：“说明此时并非良机。既非良机，何必强求？这时强求，无非是引得陛下不悦，碰一鼻子灰罢了。”　　谢莫忧难掩失望：“连大姐姐都没好法子，看来真是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