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叁

　　《千山记（3）》：　　第三十一章 册东宫　　谢莫如生辰宴后，帝都另一盛事就是二皇子迁居东宫的宴会了。　　虽然册封礼尚未举行，但即使寻常人家搬迁新居也会摆几席薄酒，何况二皇子这准太子。东宫宴请的宾客相对简单但品流极高，**日宴请皇室亲眷，第二日宴请属官，且东宫非常克制，只**日皇室家宴隆重热闹些，第二日是低调小宴。　　大皇子颇有微词，私下嘀咕：“太子还没做呢，就生出这忒多的捞钱主意来，老二越来越奸了。”　　崔氏都无语了，鉴于丈夫这无规律发作的眼红病，她懒得再劝，只是与丈夫商量着送往东宫的乔迁礼。大皇子道：“随便送些什么就行了，以后倘他三天两头地办宴会，咱还要次次厚礼啊?咱自家日子还过不过了?”　　崔氏心说，要不知丈夫是皇子，还得以为是哪家穷鬼说的这话呢。崔氏道：“殿下这样说，倘真失礼于东宫，非但丢脸，怕是父皇那里也说不过去。”　　大皇子想一想他那偏心又没眼光的皇爹，过去看媳妇拟的礼单。　　其实这乔迁宴，还真不是二皇子主动要张罗的。因为册封东宫礼即将到来，二皇子身为事件主角，每日要随穆元帝理政，与属官讨论国事，与兄弟姐妹联系感情，还要在前来观礼的国外使臣面前展示一国太子的风范，以及在太后与他皇爹面前尽孝，熟悉册封时的各种规矩礼节等等，已忙得脚不沾地了。这种情形下，二皇子根本不愿再摆什么乔迁新居的酒宴了。只是胡太后兴致极高，穆元帝也觉着，二儿子眼瞅着要做太子了，这样的大喜事，迁东宫也该摆几席酒的。穆元帝还道：“只管放开去乐一乐。”　　于是，二皇子家摆了两日乔迁酒。　　皇室之间走礼，像前些天谢莫如的生日节庆什么的自不必说，就是二皇子这样的乔迁酒，且又是往东宫迁，更是不好简薄，等闲一送，总有几千银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皇子瞧着显赫，花用的地方也多呢。大皇子嘀咕一回，也不是没有道理。　　一般这个时候五皇子就很庆幸自己娶了个好媳妇。她媳妇身家丰厚自不必言，关键是，他媳妇掌家有方，五皇子自己也不是个会乱用钱的，故此家里日子过得游刃有余。　　五皇子还说呢：“我看二哥这些天忙得都瘦了，给二哥送些滋补品吧。”　　谢莫如笑：“殿下也忒实在了，给长辈送滋补品是孝敬，给晚辈送滋补品是关怀，平辈中，倘谁病了伤了抑或女人有了身孕生产前后要调理的，送滋补品是问候。二皇子如今好端端的，不过是稍有劳乏，且东宫正是万人瞩目的时候，别个府里都没这个，就咱们府里送，就原是好心，也得叫小人忖度出恶意来。殿下只管放心，二嫂子那样精细伶俐的人，这会儿不定怎么给二皇子调理呢。”　　五皇子点头：“这倒也是。”继续跟媳妇看礼单，忽然想到一事：“听说这次册立东宫靖江王也要过来道贺。”　　“他国使臣都要来的，靖江王正经宗室，一地藩王，理当亲至以贺东宫。”谢莫如道，“不过，他真的肯来，倒是意料之外。”　　五皇子也悄悄地说：“是啊，按理藩王三年一朝，这些年也未见靖江王来过。我以往也只是听说过他，这次来了，还真得见识一下。”　　“你要去见识，也叫上我，我也要看看靖江王是何等形容。”　　五皇子一乐，应了他媳妇。　　靖江王多年未至帝都，其实不要说五皇子这在兄弟间排行靠后的，就是大皇子，对靖江王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哪怕他们的爹穆元帝，对靖江王的印象也不大深刻了。主要是穆元帝少时登基，祖母程氏的葬礼一结束，辅圣公主就命靖江王去就藩了，彼时穆元帝不过八岁，如今他都四十出头了，恐怕也不记得靖江王具体是何形容了。　　五皇子就想着好生看一看靖江王呢，结果，来的是靖江王世子。靖江王世子一至帝都就进宫给穆元帝请安兼请罪，递上靖江王写的折子，靖江王称身上不大妥当，就派儿子代自己来了。　　靖江王称病并不稀奇，三十几年一直用这招，都用老了。　　穆元帝很细致地问靖江王世子，靖江王生的是什么病，可好些了。靖江王世子三十几岁，人生得威仪气派，态度很恭谨，禀道：“父王这些年，身子一直不大康泰。老人家接到陛下御旨，十分高兴，想要亲来以贺东宫，临行前晚上设宴，父王约是多吃了几盏酒，第二日就起不得身，宣来太医诊过，实难成行。父王很是不安，想着我朝开国以来首立东宫，这般千载盛事，偏生不能亲至，辜负陛下圣恩，便遣臣代他前来，一则代他贺陛下册立东宫之喜，二则代他向陛下请罪。陛下御旨相召，他竟不能亲至帝都，还请陛下恕罪。”　　穆元帝宽宏表示：“皇叔身子无恙就好。近些年，朕上了年岁，总是想到旧事，自三十几年前皇叔就藩后，我们叔侄再未见过。朕颇为想念皇叔，且又遇册东宫之喜，想着请他老人家一并来帝都热闹热闹。皇叔身子不适，朕只有挂心的，岂会责怪。”　　因册东宫将近，礼部事忙，五皇子正在昭德殿禀事，他还以为能见着靖江王，结果人家没来。五皇子心说，装病能装三十几年，这家人也算奇葩了。看他爹还一本正经地与靖江王世子讨论靖江王病情呢，五皇子道：“父皇，这些年儿子也屡闻靖江王身子不大妥当。儿子想着，靖江那地方毕竟不比帝都繁华，父皇既挂心靖江王的身子，何不派两个得力的太医过去，也帮着靖江王调理一二。”　　穆元帝笑：“朕正想着呢，你说到朕前头去了。”命人传口谕到太医院准备医术好的太医去靖江王府给靖江王看病。　　靖江王世子道：“谢陛下关怀，父王身边倒也有几个妥当太医。”　　“表叔只管放心，平常宁荣大长公主身子略有不适，父皇也是派太医过去，大长公主都说父皇这里的太医医术比她府里的太医好呢。”五皇子一副恳切模样，“就是他们医术不及表叔府里的大夫，让他们去瞧瞧，回来与父皇说一说医理，父皇也能放心呢。父皇这里也有好药材，一并叫他们带了去，知道表叔府里不缺，也是咱们的心意不是。”　　二皇子亦道：“一家子骨肉，表叔莫要客套。”　　靖江王世子连忙道：“陛下所赐太医，自然是寻常不能及，臣代家父谢陛下圣恩，谢两位殿下关怀。”　　五皇子道：“可惜这次只有表叔一人来了，倘是表婶一道来，倒可与皇子妃们亲近一二，她们妯娌倒爱在一处说说笑笑。”　　靖江王世子道：“家父身子不适，母亲有了年岁，我就留她在府里，也能帮衬母亲一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