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记 伍

　　《千山记（五）》：　　第六十一章 细作乱　　六皇子夫妇亲自到访，谢莫如自然以礼相待，请二人坐了，命侍女奉茶。　　六皇子虽然面相有些老成了，人倒是较先时明白稳重许多，说起话来也十分妥帖：“以往兄弟年少，得罪了五嫂。我知五嫂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到底心下不安，特意来给五嫂赔礼。”说着起身一揖。　　谢莫如摆摆手：“六弟莫如此，一家子兄弟，不是外人，也不必外道。以前的事不必再提，好生过日子，不辜负君父也就是了。”觉着穆元帝教导子女很有一手，不打不骂的，就叫六皇子学了个乖。本来就是，一国皇子，难道除了享受身份，就没有责任与义务了吗？　　六皇子应“是”，起码这趟苦头吃得知道了些好歹。至少，六皇子觉着，倘是六皇子妃与他一并落到那般境地，绝不会如李氏那般不堪。　　六皇子其实同谢莫如没啥话说，又问了回五皇子的病，也就告辞了。　　六皇子经此历练，简直脱胎换骨。以往不说奢侈吧，也是皇子气派十足的。现下珍惜大米与蔬菜，对下人也和气许多，府中的事悉数交给六皇子妃处理，再去过宫中请安后，六皇子就在府里调养身体了。　　甭看做农活时也没啥，但人吧，一闲下来，反是要不舒坦。尤其六皇子当初由奢入俭难，现在由俭入奢也难，别个不说，饮食上就受不住。随便一道素炒青菜，六皇子都觉着太油腻，肠胃便不能适应。　　六皇子妃恨六皇子也是真恨，见六皇子被教训成这副模样，颇觉解气，又是无奈，却也不能不理会。　　反正，日子就是这样，好过赖过，凑合着过吧。　　谢莫如这里安排着府里的一应事宜，小唐跑来求助，哭丧着脸道：“娘娘，我可实在没法子啦！您去瞧瞧我师祖吧！哎哟，他要去大理寺告我非法禁锢，我可要完啦！”　　谢莫如笑：“北岭先生不过逗你罢了，不必当真。”　　“真的真的！师祖说真的！”小唐快急死了，哕唆个没完，“我以后得考进士哪，现在可不能坏了名声啊。”　　谢莫如道：“你去把文休法师请来，让文休法师同北岭先生说一说佛法，北岭先生就静了。”　　小唐道：“娘娘得给我张帖子，不然，我空着手去，怕人家寺里不信。”　　谢莫如命人取了府里的帖子给小唐，小唐跑去接人。　　小唐将文休法师接去与北岭先生同住，没几日，江南便有战报传来：江南大败，吴国公战死，靖江王携大军已过鲁地，直奔帝都而来！　　此战报一到，举朝哗然。　　穆元帝尽管脸色十分难看，仍有条不紊地吩咐帝都进入备战状态，然后，召开内阁会议。　　与此同时，帝都城内内外外，只要能在内城安身的，都纷纷往内城奔来。　　翰林院掌院学士先跟朝廷说，城外廉租房的官员得在城内有个安置啊！　　其次是北岭先生，老头一听说靖江王打过来了，心下比韦学士还要急，但他消息慢些，故而动作也慢。北岭先生这会儿也不摆谱了，拉了小唐问：“闻道堂如何安排？”　　小唐傻眼片刻。他也不知道啊！不过，小唐还是有些小机灵的，道：“师祖您不要急，我去问问王妃。王妃早叫人把宅子收拾出来了，都是内城好地段的宅子，闻道堂里的秀才们安排一下是没问题的。”　　江北岭又不傻，想着谢王妃派小唐这么个欺师灭祖的劫持自己到内城，怕是有些个内部消息。江北岭叹道：“与谢王妃说，有劳她照顾了。”　　“没事，师祖您只管放心，不用外道。您想想，我跟王妃啥关系，我师父跟王妃啥关系，咱们又不是外人。师祖您只管跟法师说说佛法，我这就去把师兄们接城里来。”小唐是个热心肠的人，问文休法师道：“法师，您寺里有没有什么安排？要是没安排，我干脆一并接小师父们进城吧。城内总还安稳些。”　　文休法师笑：“他们应当有天祈师兄照应。唐施主去吧，闻道堂多有些贫窘书生，还得施主多照看些。”　　“放心吧，我*喜欢跟有学问的人来往啦。”　　小唐先跑王府找谢莫如拿主意，他可是把大话说出去了。谢王妃笑：“城中的确有些宅院，我命人收拾出来了。既然你都把话许给北岭先生了，就用来安置闻道堂的人吧。”说着命侍女取出别院的图纸，与小唐看了，告诉他那些书生要如何安排。这个时候，就不要盼着一人一个小院了，一人一间房就是好的。　　谢王妃道：“把北岭先生亲近的弟子都安排到北岭先生住的别院去。”　　小唐点头：“记得了。”将图纸收回袖中，找了几个手下得用的，去接人了。　　这可是个大工程，你以为振臂一呼，那些书生就都呼啦啦跟着小唐进城了？东西得收拾吧！书本得带着吧！还有些个人叽叽歪歪抱怨朝廷的！你说把小唐火得，但他也有法子，直接喊道：“五十人一组，满五十人，先挑宅子安置！”　　就有人说：“五十人住一间宅子？”　　小唐大声道：“甭不知好歹了！也不瞧瞧这是哪儿的宅子！王府的别院！不愿意住的，自己找地方住去！”手下人也跟着宣传：“先到先得啊！先到先挑内城好地段啊！”　　书呆子们立刻不蘑菇了。　　还有机灵的，早清爽地收拾好包袱，在小唐指定的地方排队。当然，也有稳重有威望的，帮着整肃队伍，清点人数。满五十人，小唐立刻发宅子图给手下，再从书生里选个头领，立刻开拔去内城。有几辆车帮着运东西，人是没车坐的，王府也没这些车马啊，全靠两条腿走！　　见有队伍先走，余者也都加快速度，至天色将晚，总算把*后一批送往内城去。　　闻道堂离官员的安置房很近，就有官员家眷过去打听。小唐自己是不愁的，他住王府，又因他时常到进士堂听课，与附近官员很有些相熟的。小唐道：“放心吧，朝廷必有安排！大家不要担心！这两日必有信儿的！都把心搁肚子里！先收拾东西！待朝廷有了安排，立马就能走人！也省得耽搁，对不对！”　　小唐安抚人是一把好手，把这些个人安抚住，方要离去，就见沈素与几个翰林套着车马正往外赶。小唐与沈素是极熟的，便过去打招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