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色的街灯

　　《柿子色的街灯/故事奇想树》：　　猫饭　　“燕子姨婆，你今年多大年纪啊？”　　“多大年纪？我来算算看哦！”　　姨婆把双手摊在眼前，伸出十根干瘦的手指头，一根一根慢慢地弯下来。前面六根弯得很快，到了第七根、第八根的时候，姨婆开始犹豫了，手指头在弯和不弯之间抖动。她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说：“七十八！没错，我今年七十八啦！”　　可欣握住姨婆的手，轻轻地把第八根、第七根、第六根手指扳直，说：“可是，你昨天说你今年才七十五呀！”　　“这样啊，姨婆老了，老得连自己多少岁都搞不清楚啦！”　　是啊，姨婆很老了。她盘在后脑勺的那个银白色的发髻，一根黑色的头发都没有；两只细细瘦瘦的手臂上，布满了咖啡色的老人斑。　　“咦？姨婆，你手背上有一块暗红色的图案，那是什么？看起来像一只鸟！”　　“很像鸟，对不对？我爸爸说那是只燕子，又因为我是在春天出生的，所以给我取名春燕。”　　“哦，那是用什么东西画上的？洗得掉吗？”　　“洗不掉！洗不掉！这是我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她就给我做好的记号。”　　“什么？在肚子里时就做好的记号？”　　可欣不晓得该不该相信姨婆的话。她觉得姨婆很奇怪，对于*近发生的事，姨婆常常会忘得一干二净。像上个星期，爸爸出差了，明明跟姨婆说了好多次，可姨婆一到晚上还是问可欣爸爸怎么没回来吃饭。但是，对于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姨婆却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姨婆刚搬来没几天，就教给可欣一首她小时候唱的童谣：　　月光光，树头背，鸡公袭谷狗踏碓，　　狐狸烧火猫炒菜，猴哥偷食烙疤喙。　　这首童谣，姨婆还是用可欣不太熟悉的客家话唱的。可欣虽然不是很明白童谣的内容．但她也嘻嘻哈哈地跟着姨婆唱了又唱，到现在已经能背得滚瓜烂熟了。　　“哎哟，姨婆说的是胎记啦！可欣，你右边肩膀上不是也有一小块胎记吗？那也是你在妈妈肚子里时就做好的记号啊！”妈妈端了一盘切好的木瓜，从厨房走出来，刚好听到一老一小的对话，就替可欣解答了疑问。　　其实，燕子姨婆跟可欣外婆并不是亲姐妹，她们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只是年轻的时候跟着同一位师傅学裁缝，就建立了一份比亲姐妹还要亲的感情。　　外婆在可欣妈妈上初中时突然过世了，燕子姨婆从那时起就成了可欣妈妈的另一个妈妈。心里有什么话不能或不想跟外公说时，可欣妈妈就会告诉燕子姨婆，跟她的儿女一起分享这份母爱。　　去年，姨婆家*小的女儿要定居外地的时候，也想把老妈妈一起带过去，可是，姨婆却坚持不肯离开。　　大家商量了很久。*后，外公和可欣爸爸说，也该是可欣妈妈这“半个女儿”孝顺姨婆的时候了。于是，姨婆终于答应带着她的大黄猫大咪搬到可欣家住。　　“可欣，你在发什么呆？快来吃木瓜呀！我今天晚上要去培训班上课，你吃完帮忙收拾一下。对了，我还没喂大咪吃饭，饲料在厨房的柜子里，你一定要记得喂它哦！”说完，妈妈出门去了。　　燕子姨婆坐在摇椅上打起瞌睡来，大咪蜷卧在姨婆的膝盖上，眯着眼睛，好像也睡着了。　　可欣把水果盘收拾好，又倒了一些猫粮在碟子里，“喵喵喵”叫着从厨房走出来。可欣彳艮怀疑，猫咪真的喜欢吃这些饲料吗？虽然多少有一些香味，但是看起来干巴巴、很难吃的样子，猫咪会喜欢吗？　　“喵，喵，大咪！来，吃饭了！”　　大咪是只很漂亮的虎斑猫，白底黄条纹的毛色，配上一对绿汪汪的大眼睛，给人一种既亲切又有点儿神秘的感觉。有时候，它跟大家相处得很好，陪爸爸在书房玩电脑，陪妈妈在客厅缝布包，或是在可欣房里陪她做功课。可是有时候，它似乎只是燕子姨婆一个人的猫，贴在姨婆身上谁也不理，好像跟着打瞌睡的姨婆回到了几十年前姨婆唱着客家童谣的年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