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漠中遇见一本图画书

　　白马之魂展开的世界 　　图画书中的“生与死” 　　源自蒙古族民间故事的《苏和的白马》（『スーホの白い馬』）讲述的是一个逝去的灵魂通过另一种方式牵系人心的故事。 　　图画书的主题之一是“生与死”。也许有人质疑这样的图画书主题过于沉重。事实并非如此。图画书早就谈到了各种死亡，例如动物的死，爷爷奶奶的死，孩子的死，等等。 　　究竟“生与死”是为何物？为什么“生”“死”两个字要放在一起呢？事实上，“生与死”包含以下两种意义。从每个人都会面临死亡或经历他人死亡的角度来看，应该就能充分明白“生与死”的两种意义：**，当死亡不可避免的时候，该如何生存（或者说怎么活下去）；第二，人的灵魂或精神不会因为死亡而结束，人死后，灵魂和精神依然存续。 　　第二种意义，死者的精神永存心底，尤其对那些与往生者感情深厚的家人、爱人或战友来说，是很重要的。而以“生与死”为主题的图画书也以阐述第二种意义者占绝大多数。 　　图画书的可贵，在于死者的灵魂不单能在作品世界里永不消失，也就是说，常驻故事里生者的心中，它还影响受故事感动的孩子和大人在现实生活中的态度，从而创造出新的故事。在新的故事里，死者的精神更加丰满，*后永不消失。 　　这种美妙的生命联结，我们可以由以下的例子看到，这是从图画书《苏和的白马》衍生出来的例子。 　　时间和场景回溯到1981年日本广岛市东部的福山市。市内有一家专收残障儿童的医疗机构——若草园。镰田俊三是若草园的老师，在他教导的孩子里，柳泰司（昵称小司）是初中二年级的学生。因为脑麻痹的缘故，小司的四肢动作和语言表达都不流畅，可是他好强，非常喜爱绘画。把镰田老师和小司的情感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就是《苏和的白马》。 　　《苏和的白马》故事简介如下： 　　蒙古草原上的少年苏和养了一匹白马。苏和是一位骑马好手。为了取得胜利，他参加了王爷举办的赛马活动。王爷很喜欢这匹白马，所以他欺骗苏和，夺走了白马。为了逃跑，白马把骑在马背上的王爷甩了下来，这个动作触怒了王爷，王爷命令随从发射弓箭。全身中了很多支箭的白马，后来虽然奔回苏和家，却就此一命呜呼。 　　不胜唏嘘的苏和在梦中听见白马说：“用我的皮、毛和筋骨做一件乐器吧。那样，我就能永远和你在一起，永远陪伴着你了。”苏和依照梦里白马的指示做了一把乐器，走到哪里都把乐器带在身边。每次演奏的时候，苏和感觉白马就在自己身边，所以演奏的乐声就越来越动听，越来越响亮，每一个听者都深受感动。这就是传说中马头琴的由来。 　　听到马头琴的声音，苏和就变得有精神了哟！ 　　《苏和的白马》首版于1967年。自出版以来，读过这个故事的孩子和大人不计其数。赤羽末吉擅长的日本中世纪绘卷风格的绘画，生动地将蒙古族的民间故事进行了戏剧性的展现，把孩子的心带到了大草原上游牧民族的世界里。 　　利用语文课的时间，镰田把这本自己很喜欢的图画书介绍给园内的学生，但他不只是导读而已。为了生动地讲述书中的故事，他会变换声调，演起独角戏，有时候扮苏和，有时候扮王爷，有时候又扮白马。为了营造气氛，他还自己填词作曲，编唱《快跑，白马！》和《流下眼泪》等插曲。演到白马比赛和逃跑的片段时，为求逼真，他还会在教室里到处跑，表演得十分卖力。在老师卖力表演的过程中，孩子们有时候会在老师的邀请下，一起参与表演，甚至还会扮起白马在教室里到处跑。 　　当王爷夺走白马的时候，孩子们都露出愤怒的表情。彼时是演到——看到骑着白马的骑手是一个贫穷的牧羊人，王爷轻蔑地对苏和说话，并且骗得白马——这一幕。这一幕对那些因为障碍而多半过着异样生活的孩子来说，可能就是自己的亲身经历，于是他们就把自己当成苏和。 　　当白马死去，大家都露出悲痛不已的表情。令人惊讶的是，过去从来没有类似情感表现的小司，眼里竟然也涌出了大颗的泪珠，而且泪流不止。镰田老师忍着想夺门而去的冲动，直到演完整个故事。 　　第二天，镰田老师让孩子们写下自己的感想。小司这样写道： 　　我感觉悲伤。可是苏和听到马头琴的声音，就变得有精神，实在太好了。我想演奏马头琴，可是要怎么做？马头琴、马头琴、马头琴…… 　　过了不久，同样位于福山市的另一所中学和若草园交流，邀请学生参加文化祭并进行表演。 　　老师们和园内的学生聊天，询问他们想表演什么。有人说皮影戏不错，至于要演什么，大家各有意见。 　　就在大家冥思苦想的时候，小司大喊：“苏、苏和的白马，演、演皮影戏！” 　　他的表情很认真，笃定的声音透露出他真的很想演《苏和的白马》。 　　“我想演苏和！”“我想演王爷！”大家热烈地讨论，好像要把《苏和的白马》演成皮影戏这件事，已经板上钉钉了。至于小司，则想演白马这个角色。 　　就这样，小司和其他孩子尝试跨越语言和肢体的障碍，开始挑战皮影戏的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