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院校通识教育核心课程教材系列大学语文读本(第二版)

三、两情相依0大学语文读本（第二版）三、两 情 相 依0【单元题记】 曾经，街头巷尾到处都在传唱《*浪漫的事》，“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的朴素愿望有时会变得如此奢侈，乃至遥不可及。纷纷扰扰的世界里，爱，这个温软的字眼，曾让多少人感受生命的美好与力量，也曾让多少人领悟人生的困苦与无奈。下面的几篇美文将从不同的角度诠释这“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情。 “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元好问惊异于一双雁儿的深情，发出这样的慨叹。这对雁儿于茫茫天地间，惺惺相惜、相濡以沫，又如何能经得起这般生离死别？人间痴儿女，又如何能不“心有戚戚焉”？这样的领悟，金庸笔下的情魔李莫愁是知道的，《牡丹亭》中的杜丽娘也是知道的。 是冥冥之中的天数，让杜丽娘推开了后花园的门，那姹紫嫣红的春景彻底让她从虚幻的想象跌入真实的幻梦。汤显祖笔下的这位少女，如此美丽动人，又如此勇敢坚韧！在园中自然生命的感召下，她听到了自己灵魂深处的呼唤。从此，她大胆地爱，执着地爱，不惜穿越生死，不惧穿越虚无。那一句“待打并香魂一片，阴雨梅天，守的个梅根相见”，曾让多少痴情女子为之动容！ 在巴金《怀念萧珊》的沉重文字深处，是爱的痛惜与无助。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爱不再风花雪月，而要经受种种磨砺，在险恶的环境里学习坚韧与勇气。即便不能枝繁叶茂，也要将根深深地扎进土壤里，不离不弃。 爱情，当然还有日常生活式的温馨。细细碎碎，闪闪点点，宛若晨风中轻轻摇曳的树，夜光下微微荡漾的海。吴组缃《箓竹山房》中的阿圆，是爱情中巧笑顾盼的女子，而小鸟依人式的温柔和“阿圆，莫怕了，是姑姑”的体贴，又会是哪些人的梦呢？ 写过《寂寞的人坐着看花》的郑愁予，也在这里抒写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席慕蓉笔下那位虔诚、执着的美丽少女，情愿为爱变成一棵开花的树，“阳光下慎重地开满了花”，朵朵都是她“前世的盼望”。经过这棵树的人啊，请稍稍地，稍稍地放慢脚步，给她一个微笑，或者，只是一声轻轻的祝福。 摸鱼儿 元好问 【解题】元好问，是金代*杰出的诗人和词人，现存词作三百余首。在词作《摸鱼儿》中，“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是*生动的句子。只不过，与许多抒写爱情的词作不同，元好问所要表现的“情”的主角不是人类，而是被许多人视为低等动物的大雁。特殊的爱情主角赋予了作品特殊的艺术魅力。当然，故事动情的根本还在于人自身。 乙丑岁赴试并州乙丑岁赴试并州：乙丑岁，即金章宗太和五年（1205）。是年作者16岁。并（bīng）州，古地名。在今山西太原一带。，道逢捕雁者云：“今日获一雁，杀之矣。其脱网者悲鸣不能去，竟自投于地而死。”予因买得之，葬之汾水之上，累石为识，号曰雁丘。时同行者多为赋诗，予亦有《雁丘辞》，旧所作无宫商宫商：宫商角徵羽五音中的二音，引申为音乐、律吕之义。这里指填词是所遵循的音律。，今改定之。 恨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是中：这里面。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为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箫鼓：汉武帝《秋风辞》：“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这里以汉武帝当年游幸的盛况来衬托今日的冷落。，荒烟依旧平楚平楚：平林。楚，泛指丛莽。。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招魂楚些（suò）何嗟及，山鬼自啼风雨句：《招魂》《山鬼》都是《楚辞》中的篇名。些，为象声词。《楚辞·招魂》多以“些”收尾，所以称“楚些”。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姚奠中主编：《元好问词注析》，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1年。注释略有增删。） 练习与思考1请再找一个描写动物情感的故事，分析人们寄托在这类故事上的情思。 2找出韵脚字，分析用韵的特点。 3背诵全词。 赏析在中国古典韵文中，有很多千古传唱的爱情名句，比如唐代白居易的“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李贺的“天若有情天亦老”，王实甫的“愿普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等等。元好问的这首词，原本知名度并不高。不少人都是因为看了金庸的武侠小说《神雕侠侣》，被小说人物李莫愁所唱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所吸引，因而顺藤摸瓜，找到了原作者。实际上，且不论这情为谁而起，单就这些字眼，便有一种“于我心有戚戚焉”的感动。 细读元好问在词前的小序，我们知道，这生死情的主角竟是一对雁儿：一只为人猎杀，另一只“悲鸣不能去，竟自投地而死”！我们常常在各类飞禽走兽的名字前冠之以野，区别于被“文”化的人类。以为所谓野者，慧性未启，自然难有人类所追求的思想与情感。所以，当人们看到一些动物竟然也有人的思想与情感时，不免大为惊叹。一面是感慨动物之有情，其意在于动物之灵性；一面是感慨这连动物都可以达到的深情，其意在于情之可贵。特别是当人尚不知珍惜情谊时，动物的这番举动就更令人慨叹了。 元好问有感于雁儿的殉情，在叙述这个凄美爱情故事的时候，融入了世人对两情依依的美好期待。作者想象它们曾经的生活，一句“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再现了二雁相知相伴、相濡以沫的日常生活场景。而对两情长久的向往，以及“相伴到地老天荒”的理想便默默地隐藏在那“老”字深处。作者热情地颂扬那雁儿所指涉的深情，他高呼“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相信世间也有痴儿女，相信人们不会随意放弃对真情的执着。 生命是短暂的，但短暂的生命却也可以是温暖的。图片来源：http：//wwwdfgcn/gb/cszd/ryzr/29-yanqiuhtml 牡丹亭（节选）选自《牡丹亭》第十出“惊梦”。 汤显祖 【解题】本文节选自明代著名戏剧家汤显祖的戏曲作品《牡丹亭》。《牡丹亭》，亦称《还魂记》或《牡丹亭还魂记》，是“临川四梦”之一。剧写美丽女子杜丽娘与风流才子柳梦梅之间穿越生死、穿越梦与现实的传奇爱情故事，展现了作家对“至情”的想象与赞叹。而杜丽娘的“游园”与“惊梦”，无疑是理解这个故事的核心情节。 【绕池游绕池游：曲牌名。】（旦上）旦上：舞台提示。旦，是戏曲表演中的一个行当。此处扮演剧中的爱情女主角。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乱煞年光遍：缭乱的春光到处都是。。人立小庭深院。（贴）炷尽沉烟沉烟：沉水香，熏用的香料。，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乌夜啼］“（旦）晓来望断梅关梅关：即大庾岭。宋代在这里设有梅关。在本剧故事发生地江西省南安府（大庾）的南面。，宿妆宿妆：隔夜的残妆。残。（贴贴：即贴旦，戏曲表演中的行当之一。一般扮演剧中的次要女性角色。）你侧著宜春髻子宜春髻子：相传立春那天，女子剪彩作燕子状，戴在髻上，上贴“宜春”二字。见《荆楚岁时记》。恰凭阑。（旦）剪不断，理还乱，剪不断，理还乱：南唐后主李煜词《相见欢》中的两句。闷无端。（贴）已分付催花莺燕借春看。”（旦）春香，可曾叫人扫除花径？（贴）分付了。（旦）取镜台衣服来。（贴取镜台衣服上）“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罗衣欲换更添香两句：薛逢诗《宫词》中的两句，见《全唐诗》卷二十。镜台衣服在此。 【步步娇】（旦）袅晴丝晴丝：游丝、飞丝，即后文所说的烟丝，虫类所吐的丝缕，常在空中飘荡。在春天晴朗的日子里*易看到。吹来闲庭院，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没揣：不意，蓦然。菱花菱花：镜子。古时用铜镜，背面所铸花纹一般为菱花，因此称菱花镜，或用菱花作镜子的代称。，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迤（yǐ）逗的彩云偏”句：迤逗，引惹，挑逗；彩云，美丽的发卷的代称。全句大意是，想不到镜子偷偷地照见了她，害得她羞答答地，把发卷也弄歪了。这几句写出一个少女含情脉脉的微妙心理。她是连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的影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的。迤逗，元曲中或作拖逗。（行介介：表示动作的舞台提示。）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贴）今日穿插的好。 【醉扶归】（旦）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qiàn）：翠生生，极言彩色鲜艳。如苏轼诗：“一朵妖红翠欲流。”《老学庵笔记》卷八：“鲜翠，犹言鲜明也。”出落的，显出，衬托出。茜，茜红色。艳晶晶花簪八宝填，艳晶晶花簪八宝填：镶嵌着多种宝石的光灿灿的簪子。可知我常一生儿爱好是天然天然：天性使然。上文爱好，犹言爱美。现在浙江还有这样的方言。。恰三春好处三春好处：比喻自己的青春美貌。无人见。不隄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则怕的羞花闭月花愁颤。（贴）早茶时了，请行。（行介）你看：“画廊金粉半零星，池馆苍苔一片青。踏草怕泥泥：沾污。这里作动词用。新绣袜，惜花疼煞小金铃惜花疼煞小金铃：《开元天宝遗事》：“天宝初，宁王……于后园中纫红丝为绳，密缀金铃，系于花梢之上。每有鸟鹊翔集，则令园吏掣铃索以惊之。盖惜花之故也。”这里是夸大的拟人化描写。。”（旦）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皂罗袍】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恁般景致，我老爷和奶奶再不提起。（合）朝飞暮卷朝飞暮卷：唐王勃《滕王阁诗》：“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锦屏人：深闺中人。忒看的这韶光贱！（贴）是是：凡是，所有的。花都放了，那牡丹还早。 【好姐姐】（旦）遍青山啼红了杜鹃啼红了杜鹃：开遍了红色的杜鹃花。从杜鹃（鸟）泣血联想而来的。，荼荼：花名。晚春时开放。外烟丝醉软。春香呵，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贴）成对儿莺燕呵。（合）闲凝眄，生生燕语明如翦，呖呖莺歌溜的圆。（旦）去罢。（贴）这园子委是观之不足也。（旦）提他怎的！（行介） 【隔尾】观之不足由他缱缱：留恋。，便赏遍了十二亭台是枉然。到不如兴尽回家闲过遣。（作到介）（贴）“开我西阁门，展我东阁床。开我西阁门，展我东阁床：《木兰诗》：“开我东阁门，坐我西阁床。”瓶插映山紫映山紫：映山红（杜鹃花）的一种。，炉添沉水香。”小姐，你歇息片时，俺瞧老夫人去也。（下）（旦叹介）“默地游春转，小试宜春面宜春面：指新妆。参看“宜春”注释。。”春呵，得和你两留连，春去如何遣？咳，恁般天气，好困人也。春香那里？（作左右瞧介）（又低首沉吟介）天呵，春色恼人，信有之乎！常观诗词乐府，古之女子，因春感情，遇秋成恨，诚不谬矣。吾今年已二八，未逢折桂之夫；忽慕春情，怎得蟾宫之客？昔日韩夫人得遇于郎韩夫人得遇于郎：唐人传奇故事。叙写唐僖宗时，宫女韩氏以红叶题诗，从御沟中流出，被于祐拾到。于祐也以红叶题诗，投入沟水的上流，寄给韩氏。后来两人结成夫妇。，张生偶逢崔氏张生偶逢崔氏：即张生和崔莺莺的爱情故事，见唐元稹《会真记》。后有元代王实甫戏曲作品《西厢记》。下文所说的《崔徽传》是另外一个故事。这里《崔徽传》疑是《莺莺传》或《西厢记》的笔误。，曾有《题红记》、《崔徽传》二书。此佳人才子，前以密约偷期偷期：幽会。，后皆得成秦晋得成秦晋：得成夫妇。春秋时代，秦、晋两国世代联姻，故后世称联姻为秦晋之好。。（长叹介）吾生于宦族，长在名门。年已及笄及笄（jī）：古代女子十五岁开始以笄（簪）束发，叫及笄。意指女子已成年，到了婚配的年龄。见《礼记·内则》。，不得早成佳配，诚为虚度青春，光阴如过隙耳。（泪介）可惜妾身颜色如花，岂料命如一叶乎！命如一叶句：元好问《鹧鸪天·薄命妾》词：“颜色如花画不成，命如叶薄可怜生。” 【山坡羊】没乱里没乱里：形容心绪很乱。春情难遣，蓦地里怀人幽怨。则为俺生小婵娟，拣名门一例、一例里神仙眷。甚良缘，把青春抛的远！俺的睡情谁见？则索因循腼腆。想幽梦谁边，和春光暗流转？迁延，这衷怀那处言！淹煎淹煎：受煎熬，遭折磨。，泼残生泼残生：苦命儿。泼，表示厌恶，原来是骂人的话。，除问天！身子困乏了，且自隐几隐几：靠着几案。而眠。（睡介）（梦生介）（生持柳枝上）“莺逢日暖歌声滑，人遇风情笑口开。一径落花随水入，今朝阮肇到天台。”小生顺路儿跟着杜小姐回来，怎生不见？（回看介）呀，小姐，小姐！（旦作惊起介）（相见介）（生）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旦作斜视不语介）（生）恰好花园内，折取垂柳半枝。姐姐，你既淹通书史，可作诗以赏此柳枝乎？（旦作惊喜，欲言又止介）（背想）这生素昧平生，何因到此？（生笑介）小姐，咱爱杀你哩！ 【山桃红】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是答儿：到处。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小姐，和你那答儿那答儿：那边。讲话去。（旦作含笑不行）（生作牵衣介）（旦低问）那边去？（生）转过这芍药栏前，紧靠着湖山石边。（旦低问）秀才，去怎的？（生低答）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一晌：一会儿。眠。（旦作羞）（生前抱）（旦推介）（合）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生强抱旦下）（末扮花神束发冠，红衣插花上）“催花御史惜花天，检点春工又一年。蘸蘸：指红雨（落花）沾在人的身上。客伤心红雨下，勾人悬梦彩云边。”吾乃掌管南安府后花园花神是也。因杜知府小姐丽娘，与柳梦梅秀才，后日有姻缘之分。杜小姐游春感伤，致使柳秀才入梦。咱花神专掌惜玉怜香，竟来保护他，要他云雨十分欢幸也。 【鲍老催】（末）单则是混阳烝变，看他似虫儿般蠢动把风情搧。一般儿娇凝翠绽魂儿颤。这是景上缘，想内成，因中见。呀，淫邪展污了花台殿。咱待拈片落花儿惊醒他。（向鬼门鬼门：一作古门，戏台上演员的上、下场门。丢花介）他梦酣春透了怎留连？拈花闪碎的红如片。秀才才到的半梦儿；梦毕之时，好送杜小姐仍归香阁。吾神去也。（下） 【山桃红】（生、旦携手上）（生）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小姐可好？（旦低头介）（生）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小姐休忘了呵，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旦）秀才，你可去呵？（合）是那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这好处相逢无一言？（生）姐姐，你身子乏了，将息，将息。（送旦依前作睡介）（轻拍旦介）姐姐，俺去了。（作回顾介）姐姐，你可十分将息，我再来瞧你那。“行来春色三分雨，睡去巫山一片云。”（下）（旦作惊醒，低叫介）秀才，秀才，你去了也？（又作痴睡介）（老旦上）“夫婿坐黄堂，娇娃立绣窗。怪他裙衩上，花鸟绣双双。”孩儿，孩儿，你为甚瞌睡在此？（旦作醒，叫秀才介）咳也。（老旦）孩儿怎的来？（旦作惊起介）奶奶到此！（老旦）我儿，何不做些针指，或观玩书史，舒展情怀？因何昼寝于此？（旦）孩儿适花园中闲玩，忽值春暄恼人，故此回房。无可消遣，不觉困倦少息。有失迎接，望母亲恕儿之罪。（老旦）孩儿，这后花园中冷静，少去闲行。（旦）领母亲严命。（老旦）孩儿，学堂看书去。（旦）先生不在，且自消停消停：休息。。（老旦叹介）女孩儿长成，自有许多情态，且自由他。正是：“宛转随儿女，辛勤做老娘。”（下）（旦长叹介）（看老旦下介）哎也，天那，今日杜丽娘有些侥幸也。偶到后花园中，百花开遍，睹景伤情。没兴而回，昼眠香阁。忽见一生，年可弱冠，丰姿俊妍。于园中折得柳丝一枝，笑对奴家说：“姐姐既淹通书史，何不将柳枝题赏一篇？”那时待要应他一声，心中自忖，素昧平生，不知名姓，何得轻与交言。正如此想间，只见那生向前说了几句伤心话儿，将奴搂抱去牡丹亭畔，芍药阑边，共成云雨之欢。两情和合，真个是千般爱惜，万种温存。欢毕之时，又送我睡眠，几声“将息”。正待自送那生出门，忽值母亲来到，唤醒将来。我一身冷汗，乃是南柯一梦南柯一梦：唐人传奇故事。叙写淳于棼梦见自己被槐安国国王招为驸马，做南柯太守。历尽了荣华富贵，人世浮沉。醒来，才发现槐安国不过是大槐树下的一个蚁穴。南柯，后来被用作梦的代称。。忙身参礼母亲，又被母亲絮了许多闲话。奴家口虽无言答应，心内思想梦中之事，何曾放怀。行坐不宁，自觉如有所失。娘呵，你教我学堂看书去，知他看那一种书消闷也。（作掩泪介） 【绵搭絮】雨香云片，才到梦儿边。无奈高堂，唤醒纱窗睡不便。泼新鲜冷汗粘煎，闪的俺闪的俺：弄得我，害得我。心悠步亸步亸（duǒ）：脚步挪不动。亸，偏斜。，意软鬟偏。不争多不争多：差不多，几乎。费尽神情，坐起谁忺忺（xiān）：惬意。？则待去眠。（贴上）“晚妆销粉印，春润费香篝香篝：即熏笼，熏香用的。。”小姐，薰了被窝睡罢。 【尾声】（旦）困春心游赏倦，也不索香薰绣被眠。天呵，有心情那梦儿还去不远。 春望逍遥出画堂，张说间梅遮柳不胜芳。罗隐 可知刘阮逢人处？许浑回首东风一断肠。韦庄 （（明）汤显祖著，徐朔方、杨笑梅校注：《牡丹亭》，53~61页，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注释略有增删。） 练习与思考1戏剧文学在文体上与小说、诗歌、散文有诸多差异，试比较它们各自的特点。 2试分析剧中后花园意象的文化内涵。 3元代王实甫的《西厢记》和明代汤显祖的《牡丹亭》，都是描写爱情故事的经典之作，可找来读读试比较其不同特色。 赏析当袅袅婷婷的杜丽娘在贴身丫鬟春香的陪同下踏进后花园时，生意盎然的春景便彻底摇动了杜丽娘看似平静的心湖。诧异、惊喜、怜惜、感伤……种种未曾细细体量的情绪，顷刻间，全涌上心头，“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慨！幽闺自怜的美丽女子，忽然在似锦繁花中找到生命的映射：花开得如此灿烂，却又是如此寂寞。于是，花园就不仅仅是花园了。 “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是我们非常熟悉的抒情方式。所以，当杜丽娘对着满园春色感慨自身遭际的时候，我们很容易联想起诗词中那些伤春悲秋的场景。但这里的后花园却还承担着一份了不起的职责：以一种生命的朝气唤醒另一种生命的热情。在这层意义上，后花园已经不仅仅是杜丽娘抒发情感的依托，而是以一种象征着天性的自然景象，一种潜藏着生命原始力的气场，激发、包容、抚慰杜丽娘对爱的渴盼与幻想。所以，聪慧敏感的杜丽娘，在迈进后花园时，平素阅读而来的“韩夫人得遇于郎，张生偶逢崔氏”的美好爱情，便在蓬勃生机的春色中，变成了心中*真切的哀伤。 但生命朝气本身战胜了这种失意与哀伤。游园归来的杜丽娘借助阅读而来的他人生命经验，为自己量身打造了一个爱情幻梦。梦中的书生，不仅赞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