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繁花.煌煌天下-2

　　《灼灼繁花煌煌天下（2）/意林轻文库·绘梦古风系列》：　　不同于暮雨的镇定，在月光下身形暴露无遗的女子眼中，流露出了一丝明显的怯意。　　那暗自同外人通信的，是涧花。　　她连目光都不敢在暮雨脸上过多地停留，声音却依然强自冷静：“暮雨，我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再帮我一次吧，就像六年前你帮我的那次一样。”　　暮雨的眸子里，涌出了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她死死地攫取着涧花的神情，想看看这女子如此理所当然地提出荒唐的要求时，是不是会有一时一刻的惭愧或者内疚。可是，除了她二人之间的死寂，什么都没有。　　暮雨忽然笑了，她笑着笑着，呛出了泪：“是谁教你说的这些？”　　如她所料，涧花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根本不指望她会回答，暮雨背过身，低低道：“告诉她，这是*后一次。”　　那些在慕颜洲姐妹相称、共同进退的时光，或许从一开始，对涧花来说，都是假的，所以可以随意抛弃。　　终究还是握不住了吧。　　这是暮雨帮涧花的*后一次。　　空山新雨后，天气是*舒畅清新的。　　大清早爬起来的云岁成打扫着院中的一地落花，时不时地歇一会儿，念上几句伤春悲秋的酸诗，余光里，夜明生已经围着院子跑了十几圈了。　　“阿夜，你睡不着来陪我，我很感激你。但是你也没必要像这样一刻不停地晃我眼睛吧？你瞧，院外有野菜野猫，院内有小花小草，大早上的你就这么折腾，它们怎么休息呀？”　　“死云楂，你自作多情的本事还真是登峰造极，谁有空陪你这个呆子发痴？你脑筋不清楚，还是洗洗睡吧。”夜明生跑得气喘吁吁的，可数落人的本事还是一流。　　“那你究竟在干吗？”云岁成习惯了被夜明生用各种方式各种语气欺负，百忍成金，早已养成了温良恭俭让的好性子。　　夜明生停下步子，喘了口气：“我是为了我心爱的女子啊！”　　云岁成受到了惊吓：“谁啊？”　　“别装了，你会不知道？”夜明生白了云岁成一眼，一副认定了他是明知故问的样子。　　“是不是……”云岁成好像想起了谁，正要脱口而出，却被夜明生抢白道：“对，就是汐姑娘！”　　“汐姑娘？”云岁成不可置信地打量了一番夜明生的神情，他汗如雨下，面色通红，眼神却很认真，不像是一时兴起。　　夜明生很不喜欢云岁成的反应，拉长了脸道：“你什么意思啊？进慕颜洲的**天，我就告诉过你，我一见到汐姑娘我这心里就发疯一样地喜欢，她长得好看，人又温柔，医术还高明，简直是兰心蕙质、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反正什么都好就对了！先前我以为她是公子的人，既然现下已明了，公子的人只有月姑娘一个，那我不就有机会和汐姑娘在一起了？”　　云岁成一反常态地没有接他的话茬，只是沉思着，神色很凝重。　　“哎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夜明生的爪子瞬间勾上了云岁成的背，“是，论美貌，汐姑娘的确不如月姑娘惊艳，别说月姑娘了，就是比起那个泼辣的阿筝，也差那么一点点，但我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不，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云岁成支支吾吾地说。　　“你不是在想这个？那你一定是觉得，我一厢情愿是不是？我可告诉你啊，汐姑娘和我绝对有戏。你看这儿，还记得不？那天公子被阿筝带回来，我和你烧水，这一整块都烫伤了，后来汐姑娘碰巧看到，主动给我敷药，还问我疼不疼，你看，现在都快好了。”　　“那你今天这样绕着院子跑，也是为了亲近汐姑娘？”　　“是啊，我现在浑身上下热血沸腾的，像不像发烧？等会儿我冲过去，汐姑娘一定会对我由怜生爱……”夜明生滔滔不绝，好像陷入了美好的遐想之中，无法自拔。　　“可是，这样的话，棠怎么办？”　　云岁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好似当头浇下的一盆冷水，夜明生立刻安静了下来。棠？从若清的刑场辗转到慕颜洲再到萱城，转眼已有月余，他结识了新的伙伴，对未来也有了新的憧憬，他每日精神饱满，斗志昂扬，从未有一时一刻想起过这个女子。　　真的，夜明生，从来都没有想起过顾言棠，一点儿都没有想顾言棠。这个陪伴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女子，这个和他分享过全部快乐和愁苦的女子……他早就把她忘得干干净净了。　　当日刑场之上，烈日当头，满脸横肉的刽子手放声狞笑，一坛坛酒触地而碎，刀锋逼近，离死亡只有咫尺之距的时候，夜明生都没有惧怕。他只是觉得可惜，没来得及见棠*后一面，这个被人欺负惯了的小丫头，以后没有他和云岁成撑腰，该怎么活下去啊？　　然后，他在人群中见到了顾柬，棠的父亲，夜云两家曾经的世交好友。这只老狐狸手上转着一枚白玉扳指，朝将死的他微微笑着。夜明生这一生都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他不恨跟红顶白急着和夜云两家划清界限的顾柬，他恨顾言棠。　　那枚扳指，是他在临刑前夕，受了牢头三十大板，用藏于发间的*后一锭金子做交换，并一对玉镯，求牢头送去给顾言棠的。　　扳指和玉镯，都是他已故的娘亲干叮万嘱要送给未来儿媳妇的信物，他本不求棠履行指腹为婚的信约，他已将死，只希望她能来见他一面。　　可是她没有来。　　他的信物落在了她父亲的手中，这刑场上的刽子手没有让他人头落地，顾言棠在他临死前的这一刀却杀人不见血，让他痛不欲生。　　夜明生脸上难得的阴郁神色让云岁成心中一凛，他拍醒夜明生，劝道：“那日的事多半是个误会，棠对你怎么样，这么多年你我心里都清清楚楚的，你可千万别辜负她……”　　“我辜负她？”夜明生冷笑，“她辜负我还差不多吧？云楂，我知道你喜欢她，打小你就喜欢，只是不想跟我争，对不对？那我告诉你，我喜欢的是汐姑娘，就算现在顾言棠站在我面前，我也这么说！你尽管去喜欢顾言棠，犯不着为了她来教训我！”　　他一手推开涨红了脸的云岁成，一手堵着耳朵，踉踉跄跄地走了。　　“汐回，”阿筝趴在桌子上，歪过枕在手臂上的头，懒懒地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汐回手上不停地整理着药材，笑道：“你说呢？”　　“要是你在听我说话，为什么只知道摆弄你的药材，也不理理我？”　　汐回看着阿筝气鼓鼓的样子，觉得这模样十分可爱：“你在抱怨月姐姐，难道指望我能陪着你一起抱怨？我们这一大家子，伤的伤、病的病，我若是再不准备些药材，以备不时之需，也太不像医女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