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活着的每分每秒

《我们活着的每分每秒》：　　主治医生把卡琳的病床停好。他高声向正在忙着剪开紧身背心和运动胸衣的急救护士通报信息：“孕妇。据报告称，孩子状况良好，33周。5天前染病，流感相似症状，发烧，咳嗽，昨天轻微呼吸困难，被指怀孕所致，今天病情突然加剧，严重呼吸困难，一小时前抵达妇产科。”　　他的双手看起来很有力量，他拧开了一个像龙舌兰酒瓶似的瓶子，继续说道：“AST（天门冬氨酸氨基转移酶）未输氧状态下数值70多，但输氧后有明显升高，窦性心率40到50，血压140，心率120。”　　助产士在卡琳转移过程中帮忙输氧。她在门口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胳膊。“您现在的位置是急救中心B病房，您是否需要我给您写在一张纸上？”　　“不必了，谢谢。”我回答道。　　“现在，她会得到很好的治疗。”她说。　　“哦，谢谢。好吧，那我走了。”　　“好的，谢谢。”　　卡琳的胸口贴满了电极片，监视器哔哔地不停尖叫着。“你们现在给她用的什么药？”我问道。　　“这你得去问派尔一乌洛夫。”急救护士回答说。　　“他是谁？”　　“是我。”主治医生高声喊道，然后接着说，“你太太现在用的是特治星和达菲，止痛药和镇静剂，还有一些其他的，所有输液架上的那些都是药物，不过我们现在没时间解释给你听，等时机成熟，我会为你做详细情况介绍。别担心，现在把你太太交给我们吧。”　　“那孩子呢？”我问，但是没有得到回答。　　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墙，旁边是一个装有废弃注射针头和针管的垃圾桶。我紧紧抱着卡琳的羽绒服，但是，我又不得不扔下它，冲了出去。我看到在灯光刺眼的走廊尽头，有一块残疾人专用厕所的标识牌，便向那里跑去。我来不及关门，就一边吐，一边尿了出来。我用自来水漱口，却还是感觉嘴里有异味冒出来，我用洗手液把舌头洗了一遍。　　我回去的时候，B病房的白色大门是关着的。我敲了敲门，向里面张望。一名急救护士坐在卡琳分开的大腿之间。他肌肉健硕的双臂上有类似佩剑图案的刺青。卡琳戴着氧气面罩，旁边是氧气瓶，她闭着眼，这张脸突然令人感到陌生至极。护士戴着橡胶手套，不停地捏着卡琳的阴唇。他看到了我，便放下导尿管，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空洞洞的。“很抱歉，请您在外面等候。”他说。　　“为什么我得在外面等？”　　“有些情况下可能会比较敏感。”　　“对谁？”我问。　　“对病人。”　　“病人？”　　“没错，病人。”他回答说。他盯着我，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目光落在我一侧肩膀上。　　“我和她一起生活了十年，而且那是我们的孩子。”　　“可有些情况还是会比较敏感。”　　“那你单独一个人和她在一起就不敏感了？”我问道。　　他挡在路中间说道：“很抱歉，我不得不请您在外面等候，等里面一切安排好之后，我会请您进来的。”他说完，并没有碰我，只用身体把我挡了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电梯对面有一台自动咖啡售卖机。我往里面投了十克朗，却忘记了往机器上放杯子。咖啡溅得四处都是，还流到了地板上。我从一辆清洁手推车上取来纸巾，手忙脚乱地擦拭起来。正当我从口袋里翻找新的硬币时，主治医生从急救中心走了出来。他低头看着抵在肚子上的一个文件夹。　　“你居然还没晕倒？”他问道，他原以为我会笑，但我并没有。他接着说道：“你太太情况不太好，很严重。”　　“不是肺炎吗？”我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