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事方苏雅-滇越铁路与云南往事

在思索这位前法国驻中国龙州府领事和驻云南府领事究竟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的同时，我们不禁要问：在同样的情况下，如果换一个人，历史会变成什么样子？
　　方苏雅承担了一项十分艰巨的使命。他成功地完成了这项使命。如果没有他，老街至云南府的铁路将无法实现。这条铁路的修建计划经常面临失败的危机。然而每当紧急关头，方苏雅总能凭借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坚守法规的意志使计划重回正规。虽然他打乱了法国外交部和印度支那云南铁路公司的常规做法，但他是与中国当局对话必不可少的关键人物。在那个时代，很少有人能像他那样摒弃偏见、尊重事实、坚持真理反对无稽的空想，不曲意逢迎殖民党和达官显贵，对黑金政治嗤之以鼻。中国《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用这条兵法描述方苏雅很合适，他已经身体力行。
　　作为一个普通的领事，他敢于独自对抗印度支那总督，反对印度支那政府几次试图吞并云南的行动。如果没有他，法国很可能会陷入与中国和英国的明显处于弱势的战争。这样后果不堪设想。他敢于理直气壮地说出他认为正确的话，不惜顶撞所谓的权威人士和政府的部长们，甚至是共和国总统。试问有几个人能做到或敢于这样做？正如希腊神话中的安提戈涅，方苏雅属于那类坚持原则、敢于说不的人。他的经历告诉我们：尊重别人才是开启合作之门的钥匙；有时凭借个人的力量也可能改变局势。他保持谨慎、坚守道德并自主地维护道德，因而做到了别人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把个人的道德观贯彻到实际行动当中去，在为国家工作时尤其如此。这靠的不仅仅是勇气，更是一种内在的信念。
　　方苏雅所遭受的排挤令人思考法国殖民行动在亚洲的特性，试问大众对这段历史了解多少。在法兰西殖民帝国的“珍珠”——印度支那模式的埃皮纳勒形象后面，到底隐藏着什么呢？恐怕只是维系法兰西强国之梦的*后一个庇护所吧。总之，是揭开围绕法国第三共和国在远东地区的外交政策的内幕的时候了。希望本书及其网站能对研究这段历史有所助益。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这条全长约为456公里链接老街和昆明的铁轨都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壮举。如同安第斯山脉铁路、喜马拉雅山脉铁路和近期的青藏铁路，滇越铁路无疑也是一条历尽艰难险阻建造而成的铁路。在承担了这条铁路*艰难路段的计划落实工作后，方苏雅离开了云南，没能亲眼看到中国段铁路的铺轨。继越南海防至老街段铁路竣工后，云南铁路于1906年初开工。同年3月，鲍渥**次赴工地现场，但是很久之后他得以亲眼目睹这条倾注了方苏雅心血的铁路。同样，为铁路呕心沥血的有36000多名工人，外加10000至15000名后勤和运输人员。
　　滇越铁路中国段的工程充满了事故和意外。1906年四月的整个雨季，工人们都在疲于应对路段出现的数次滑坡。不幸的是随之而来的瘟疫光顾了老街。法国铁路建筑公司十分担心来自南溪的18000名苦力会染上疾病，所幸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与死神擦身而过。
　　1907年6月27日，一列运送给养的火车压垮了一段挡土墙，呼啸的机车伴随着隘谷的回声悬空坠落。过后不到一年，一段铁道旁的山体滑坡将路基卷带下200米的山谷。事后，经铁路工程师评估得出结论：完成这段夹在峭壁间的铁路加固工程至少需要二十年。二十年！差不多一代人的间隔时间!各种数量级的列车拥挤在铁路线上，意外情况频频发生。由于当初低估了岩石的压力，因此连*坚固的木质支撑的构架也无济于事。1908年的政治动乱导致苦力们离开工地；1909年的一次地震再次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滇越铁路的人字桥（111里程标处）和花边桥（83里程标处）两座铁路桥可以说是铁路史上技术和人力的壮举，至今仍然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历史性建筑物。
　　**座桥归功于保罗波登，他是巴底纽勒建筑公司的管理人员兼工程师，同时也是法国威敖铁路高架桥的设计者。人字桥是一座连接悬崖两边打通的岩石隧道的人字形大桥，两端由两架三角形梁柱支撑，桥身距谷底100米，桥下激流奔泻。梁柱下的拱基石由重达650多公斤的花岗岩构成，这些花岗岩都是通过人工用肩膀搬运而来的。建桥所用的铁链长达335米，由于不能原地起吊，只有动用200多名工人将每条铁链经辅助便道运送至工地。在二十世纪的技术条件下完成这项工程如同希腊神话中大力神赫拉克勒斯创造的伟业。人字桥于1908年3月11日正式开工，其人字拱架于7月16日晨完成衔接，桥面于11月29日完成铺设。
　　花边桥是一座高架长桥，桥身由8个拱形金属塔楼和精致的横梁支撑。它的精巧细致使人不禁联想到蕾丝花边，因此而得名。花边桥位于战略要地，很容易被发现，曾在1941年遭日军飞机轰炸被毁。随后它被重修为一座8个桥墩的砖石桥，其魅力部分丧失。尽管如此，如同人字桥一样，花边桥如今仍像被珍藏的瑰宝，以她如诗如画般的美景受人称道。
　　滇越铁路于1909年1月13日连通蒙自，1910年1月30日连通昆明。米轨铺设的*快纪录是63天铺设92公里。铁路全段共计107座重要的高架桥，155个隧道，平均约130米就有一个桥隧工程。
　　1910年3月1日，人们为滇越铁路全线竣工举行通车典礼。一场盛大的庆祝宴会在云南府火车站机车库内举行（由于没有其他的接待大厅）。维塔利伯爵代表法国铁路公司致辞道：“滇越铁路是在所有人的不辞劳苦和坚忍不拔的努力下建成的。它将为法国带来特殊的重大利益。总之，它体现了深远的国家利益和民族荣誉。”对于那些了解滇越铁路历史的人来说，维塔利所说的“荣誉”的确是一个耐人寻味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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