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散文集:绿水青山多妩媚

　　《绿水青山多妩媚》：　　让我想不通的是，西辽河怎么就变成了一条干河？那本《蒙古民歌精选99首》中所歌咏的“西辽河”在哪儿？“高高的兴安岭有源头，波涛汹涌有九条支流。西辽河啊西辽河，你的流水赛甘露。沙砾浅滩有渡口，河谷两岸长满柳树。西辽河啊西辽河，你为我们带来幸福。”这首科尔沁民歌所记录的胜景难道都成了过眼云烟吗？面前那一道道横在河道里、横在岸边的沙梁，此刻都陈列到了我的心头。西辽河，你的碧波哪里去了？我听不到你的回答。难道你的涛声与你的泪水已一起流尽，而欲哭无泪了吗？这份沉重让我无法释怀。回家后查看资料，证实了陈主席所言，老哈河也在几年前于距离两河汇流处约20公里的奈曼旗苇莲苏乡断流。至此，西辽河两大支流在交汇前便已全部连年断流，而且成了一种常态。断流后的两河，如同伤了元气的耄耋老者，始终未得喘息恢复。面对满眼黄沙，谁还能指望西辽河的河道里会存有点滴流水呢？那条“波涛汹涌”“流水赛甘露”的西辽河，我们只能在“梦里寻他干百度”啦！　　河道纵向无水流来，两岸横向也无水渗入，断流便在所难免。为什么无水？天气干旱是原因，流域降水减少，支流先断流；毁草垦荒、放牧，流域植被遭破坏是原因；人口增加，生产生活用水增加也是原因。但水库拦蓄却是主要原因。在全长870多公里的西辽河4条主要支流沿线竟建有90多座大中小型水库。西辽河流域的旗县多属于赤峰市与通辽市管辖。赤峰在西辽河上游共建有大中小型水库82个，通辽在西辽河中游建有5座大型水库，其中4座已干枯。　　修建水库蓄水，调节旱涝，无可非议。但这里有一个在水资源数量恒定条件下，如何解决局部利益合理分配利用的问题。西拉木伦河在交汇前55公里处的翁牛特旗海拉苏镇断流，那里建有一个将河横断截流的河闸。两个放水孔道，一个给西拉木伦河，流往下游；另一个给人工开掘的幸福河灌渠，去灌溉该旗的10万亩水稻田。显而易见，如果上游水量小，河闸的管理者会打开哪个闸门呢？显然要牺牲流域下游的利益啦。但是，听说近年过了雨季，即使打开灌渠的闸门也已无水可以流进。　　科尔沁草原从来与西辽河如影相随。现在，河水减少了，河床干涸了，河沙裸露堆积，河床直接成为沙源地；周边的生态环境也随之恶化，林木矮化，草场退化。断流使地表水资源不足，导致地下水下降。河流的生态平衡被打破，流域内的风沙自然日益加大，生态危机便接连袭来。　　这情形，宛若西辽河母亲的外衣被剥夺了：她无奈地裸露着肌肤，任凭趁机而来的大兴安岭南端风暴的抽打；肆虐的风沙在她的躯体上累积起一道道沙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人类对待水，远古时代无能为力，人怕水，面对大水洪波，只能顺其自然。随着工业化时代的到来，人类已有很大能力来“改造自然”，进入到人管水的阶段。贪婪的人类，诸种水利都要，却忽略了河流的生态属性和自然环境的保护。顾此失彼，弄没了河水，造成了诸多不可挽回的损失。　　西辽河真的变成了一条干河。那日我们继续往东走，直至通辽市区，一路未见一道水流。通辽因坐落在河水丰沛之处而得名。而如今的通辽人来得干脆，在通往市区的西辽河科尔沁大桥下修起一道滚水坝，以堵截河流，积存河水。但下望那城中之河也只汪起一层浅浅的淤水，连沙渚上的茅草都未淹没。犹如困龙的西辽河，在这里被束缚在钢筋水泥的河槽里。它一定挣扎过，号叫过，*终却无可奈何。　　接下来我们北上，去位于科尔沁左翼中旗的舍伯吐镇孝庄故里访问。从地图上看，那是一片被西辽河及其支流新开河拥簇的土地。河北遵化清东陵大墙外的孝庄陵墓虽然破败不堪，但这位西辽河孕育的女杰在家乡却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偌大的达尔罕亲王府被翻建一新，专门辟有孝庄文皇后博物馆。出入意料的是，其中还建有嘎达梅林纪念馆。原来，那个为保护家乡草原环境而率众起义的蒙古族英雄即达尔罕亲王所辖旗的总兵。他们反对的是民国政府将草原开垦为农耕地，但放垦并未因嘎达梅林的奋起抗争而停止，西辽河流域的科尔沁草原一步步沙化，成为科尔沁沙地的一部分。嘎达梅林为之牺牲的乌力吉木仁河早已断流，河床变沙沟，河岸上的一片片沙化农田里耸起了一座座沙包。　　再北行一点，我们到达了以河流命名的珠日河草原。但遗憾的是，在偌大的草野上，我们不仅没看到河流，也未看到花朵。而两天前，在比其纬度还高的赛罕乌拉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荣升湿地，在一平方米范围内，便可看到紫花苜蓿、野豌豆、扁蓿豆等十数种野花。眼前，几个年轻人骑马跑过，腾起的尘烟眯人眼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