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之家:思想卷

　　《大家之家（思想卷）》：　　卢梭　　坐落在阿尔卑斯山脉与法国汝拉山脉之间的日内瓦，被缓缓流经的罗纳河一分为二，左岸是老城，右岸是新城，一侧古朴沧桑，一侧摩登繁华。历史与现代的两相映衬，向每一位旅人诉说着城市的发展历程。登上山丘，踏入老城区，鹅卵石铺就的街道狭窄蜿蜒，古老的建筑物铭刻着对时间的敬意，穿行于此，人们仿佛经历了一场时空旅行。作为世界上*著名的钟表制造中心，没有哪个城市比日内瓦更擅长测量时间。在一条并不起眼的小巷中，格朗日大街40号的标志落入眼帘——就是在这里，幼年的卢梭无数次趴在窗前，聆听着钟表匠父亲叮叮当当雕琢“时光”的声音。由于处于鳞次栉比的楼宇之间，这扇低矮的窗户几乎得不到阳光的眷顾，不过屋前父亲工作的钟表作坊还是被投下了变幻莫测的光影。不知小卢梭是不是经常注视着父亲的身影，期待着他同自己一起读书。卢梭从小没有受过正式的学校教育，是父亲教会了他阅读，而母亲在生下他后不久便因产褥热去世了。卢梭说：“我的出生，是我的许许多多不幸之中的**个不幸。”　　母爱的感觉，卢梭一天都没有体会过。与父亲相守的时光也在他10岁那年被打断——因与权贵发生冲突，父亲被诬告入狱。为了自由和荣誉，父亲决定离开日内瓦，在异乡度过余生，而卢梭被留在日内瓦，由舅舅照顾。不久后，卢梭同表哥一起被舅舅送往一位乡村牧师家中学习拉丁文。父亲修理钟表的叮当声停止了，卢梭的童年也随之远去。　　如今，卢梭童年时的居所已经改建为纪念馆，而同一条街道的28号恰好是作家博尔赫斯的故居。在这栋与卢梭的家相距不远的建筑上面，刻下了博尔赫斯对日内瓦的留恋：“在世界上的所有城市中，在一个浪迹天涯的人一直在寻找而有幸遇到的各个亲切的地方中，日内瓦是我认为*适合于幸福的城市。”的确，今天的日内瓦已然成为和平的代名词，联合国欧洲总部、国际红十字会总部等象征人道主义的组织都设立在这里，它自由、包容、开放，向世界各地的人们敞开友好而温暖的怀抱。它更不会忘记卢梭这位法国18世纪启蒙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文学家，不但日内瓦湖与罗纳河交界处的湖心小岛被命名为“卢梭岛”，岛上还竖立起一座卢梭的铜像。当人们来到卢梭岛，一眼便可望见他的身影——卢梭赤着双脚坐在椅上，一手持书，一手握笔，安详自若地注视着日内瓦湖水天一色、烟波浩渺的风景。但是，这样的“幸福”，卢梭生前从未体会过。卢梭纪念馆的展示牌上有这样一段歌德的评语：“这个伟大的作家*终所得到的回报，却是在巴黎过着默默无闻、被人遗忘的生活。”对于卢梭这个浪迹一生的游子来说，日内瓦带给他的除了童年时孤苦伶仃的哀伤回忆，就是对他引以为傲的“日内瓦公民”身份的剥夺。卢梭的一生恰如父亲修理的钟表的钟摆，一经启动，就保持不了它的重心，总是摆来摆去，无法停留。　　“华伦夫人的作品"　　两年的乡村生活很快过去了，12岁的卢梭重新回到日内瓦。对于自己的前途，他还在等待着周围人的安排——究竟是做钟表匠、牧师还是律师？虽然他热爱读书，向往知识，但是母亲留下的遗产难以供他继续学业。眼下似乎只有当学徒一条路可走，卢梭先是被舅舅送至法院书记官处学习做一名律师。不过卢梭对此丝毫不感兴趣，他整日游手好闲，心不在焉，没过多久就被赶走了。舅舅只好又跟一名镂刻匠签订了合同，让卢梭学习镂刻手艺。和锤子、凿子打交道，比法院的学习更加枯燥乏味。在当学徒的日子里，卢梭经常要忍受性情暴虐的师傅时不时的辱骂和殴打，还沾染上偷窃、撒谎等种种恶习。而令卢梭郁郁寡欢的，不仅是师傅的奴役和剥削、工作的辛苦和劳累，还有现状无法改变的悲哀和对于未来的迷惘。对16岁的卢梭来说，既然不能与现实决裂，那就放任自己沉湎于书的海洋吧。他将读书作为唯一的慰藉，不遗余力地找书，如饥似渴地读书，时而想象着书中的情境潸然泪下，时而默念着书中的语句喟然长叹。如此一来，卢梭原本敏感的内心更加多愁善感，他不似同龄的少年那般活泼，反而愤世嫉俗、渴望着对既定现实的超越。　　偶然的一天，卢梭出城散步忘记时间，回来时城门已经关闭，想到可能遭受的严厉惩罚，卢梭决定：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初获自由的卢梭，对于自己将要面临的穷困处境无暇顾及，在他的想象中：“我可以安全稳妥地进入广阔的天地，那里，将充满我的丰功伟绩，每走一步我都会遇到豪华的宴会和财宝，碰到奇遇，遇到准备为我效劳的朋友和急于博得我欢心的情人。我一出现，就可以囊括宇宙……”不过，若是卢梭没有去法国小城安纳西，没有遇到华伦夫人，卢梭期待的未来恐怕是完全不同的光景。很难用一句话或一个词语来界定华伦夫人与卢梭的关系。卢梭同华伦夫人初次相见时只有16岁，离开华伦夫人，前往巴黎闯荡时已经30岁了。这十多年的大部分时间，卢梭都与华伦夫人一起度过。华伦夫人是卢梭的姐姐、母亲、情人、朋友、老师、保护者，甚至是上帝。当卢梭年老体衰、回首往事时，华伦夫人的音容笑貌依然历历在目：“她的态度亲切妩媚，目光十分温柔，嫣然一笑好像一个天使……”如果没有华伦夫人对他的培养和支持，卢梭也许只是一个流于平庸的普通人，不会成为对人类文明的发展产生重大影响的思想家，难怪卢梭说：“我把自己看作是她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