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社戏·三味书屋:少年鲁迅的故事

《百草园·社戏·三味书屋：少年鲁迅的故事》：　　一出入当铺和药铺之问的孩子　　杭州湾南岸，在富饶美丽的江南水乡，有一个古老的城市绍兴。城外，青葱苍翠的会稽山脉蜿蜒起伏；远处，汹涌澎湃的钱塘江潮惊涛拍岸；宽广的绍兴平原上，纵横交错的河汊在阳光下泛着银波。城里，除了粉墙青瓦的高楼大院，还有许多破旧的民房鳞次栉比地杂错其间，这里是官吏、豪绅和各种行业的劳动者聚居之地。这古老的城市，就是我国伟大的革命家、思想家和文学家鲁迅的故乡。两千多年前，它是我国春秋时期越国的都城；少年鲁迅在那里生活的时候，它是清王朝统治下的绍兴府城；辛亥革命以来，它是浙江省绍兴县县城；而如今，它已成为浙江省绍兴市。　　1895年早春的一天，有个垂着长辫、衣着单薄的十四五岁的男孩，抱着母亲的首饰和过冬的皮袄，急匆匆地往塔子桥东咸欢河北岸的恒济当走去。天刚麻麻亮，正是春寒料峭的天气，河汊的水面上还飘散着灰蒙蒙的、雾似的水气。他一边走，一边抬眼望了望街上匆忙往来的行人——仿佛都是些忙着赶路的穷苦人：赶到锡箔作坊去做工的锡箔师傅，靠出力气挣饭吃的轿夫、菜农、小贩……还有些衣着破旧、手里拿着布包袱的人，则显然和他自己一样，也是赶到当铺去换钱过日子的人。反正，这里没有一个穿戴华丽的阔人——这大清早，有钱人都还在暖被窝里享清福，不等到日上三竿，怎么会爬起来呢！这孩子想着重病的父亲正等着自己到当铺去换了钱来买药吃，再也不敢怠慢，不觉抱紧了手里的包袱，脚底下也自然加了把劲。他快步向前走着，身上慢慢热起来，额角上也渐渐添了一片细密的汗珠。不久，就赶过了一个蹒跚前行的老婆婆，又赶过了一位干瘦的大嫂子和一个须发斑白的老汉，终于来到了东咸欢河沿的恒济当门前。这当儿，他习惯地望了一眼那粉白的影壁——那上面，斗大的“恒济”字号之下，一个比桌面还大得多的“当”字赫然在目，仿佛在张着血盆大口，要把人们吞到肚里去似的。他无奈地进了这坚固的墙门，又走过一个小门，便来到一排异乎寻常的高大的柜台前。大约普通身材的成年人，才可以勉强看得到柜台的台面吧，而这个显得有点瘦弱的孩子，仰起头来也只能看到柜台里当铺伙计（称朝奉）那一副傲慢的脸孔。　　柜台外面，是一双双干瘦的、青筋暴突的或苍白稚嫩的手，以及各色各样的衣服、大大小小的包袱。这孩子便也毫不迟疑地加入了这杂乱的行列。只见他踮着脚，高举着两手把衣物递到几乎比他高一倍的柜台上去，然后在带着侮辱与轻蔑的吆喝声里接了当票和不多的一点鹰洋和铜板。他的小嘴嗫嚅地动了一动，却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低头细看那当票。他仔细地辨认那比狂草还难认的当票字，这才看清楚那半新的皮袄已经被写成了“羊皮烂光板女袄”，银首饰也成了低银一类的东西了。他心里明白，如果到期能把东西赎回来，不光要付很高的利息，就是皮袄因当铺保管不善而霉坏了，也无话可说的，人家早已封定它是“烂光板”了嘛！他正愤愤不平地嘀咕着，耳边忽然听见了大声的吆喝：“你开什么玩笑？！都是些破烂，不当！”原来是路上遇见的那个老婆婆，当铺伙计刚打开她的包袱，便立即捏住了鼻子，一面喝骂，一面连包袱和破旧衣服一股脑儿推下柜台来。老婆婆哀求着。这孩子难过地皱着眉头。但眼前，他实在顾不得这许多了——想起卧床不起的父亲，耳边仿佛还听得到他那痛苦的呻吟和母亲的嘱咐。这孩子便赶快收起这一点钱，又急急忙忙跑到大云桥的光裕堂、大街的震元堂或府横街东头的天保堂药店去，从跟他一样高的柜台上给父亲抓药。这样来回要走十来里路呢！　　然而，这孩子不喊苦不喊累，从不推托，毫无怨言地去做母亲吩咐他做的这些事情。实际上，他不去做这些又有谁能替他做呢？眼下，曾经做官的祖父犯事进了监牢，祖母老迈，弟弟年幼，他这个“长兄”不替母亲分忧还有谁能替愁苦的母亲分忧呢？所以，他总是默默地承受别人的冷眼和蔑视，把母亲吩咐的事情尽心尽力地做好，把钱、当票、药包等如数交给母亲，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这出入于当铺和药铺之间的孩子，这俨然像个大人似的孩子，就是少年鲁迅。　　其实，鲁迅并不姓鲁。他姓周，“鲁迅”是他38岁时，在《新青年》月刊第4卷第5号（1918年5月）上发表小说《狂人日记》时**次使用的笔名，以后就成为他*通用的名字了。　　绍兴城内应天塔东北，跨过都亭桥，有一条东西横街，叫作东昌坊。它大概以西端的十字街口到东头的张马桥为界，和覆盆桥相连接，新台门周家就在十字街口与覆盆桥之间。所谓台门，泛指士大夫阶层的住宅，其大小结构本无一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