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橘子花开

　　《遇见橘子花开》：　　一张意外的照片　　跨过那道用彩色气球搭建起来的拱门，我算是长大成人了。　　老妈在台下擎着摄像机对我狂拍。班主任汤丽娅在离我一米之遥的地方朝我热情地张开了双臂，她那两只宽松飘逸的橘色衣袖，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了一只巨大蝴蝶的双翅。　　被这样的蝴蝶抱过之后，我仿佛真的羽化了。脚底腾起了祥云，身畔流动着星河，脑门抵住了太阳，鼻子呼吸着万里清风，两肋处长出了斑斓瑰丽的彩翎。　　在成人礼施行完毕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把过去那个稚嫩、笨拙的躯壳脱在了气球拱门的那一边，　　连心也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啊，我长大了，世界从此任由我去探索、去闯荡、去征服了。　　我恨不得马上就出发，去攀登人生的所有高峰，去采摘生命的一切甜果，去品尝生活的每一盅甘醴。　　可当我跳下司令台，当老妈热火朝天地冲上来紧紧抱住我后，我感觉浑身每一根新生的羽毛，都被她那过分炙热的母爱烧焦了。　　“啪嗒”，我重重坠回现实。　　“扑簌”，我重新睁开眼睛。　　我发现，在成人礼前后，其实，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在观礼现场，多了父母们激动的泪水，多了孩子们澎湃的心潮，多了老师们殷切的眼神，多了校领导们由衷的自豪。　　而这些泪水、心潮、眼神、自豪，全是亮晶晶的肥皂泡，不到明天，一个个全会被高考的号角吹破。明天，是高考倒计时的第五十二天。　　与其在这里傻乎乎地乱激动，不如回教室去多刷两道数学题吧。　　想到这，我推开老妈，撞开人墙，朝大礼堂的门口挤去。　　“喂，儿子！儿子！”老妈使劲追了出来。她脸上的脂粉，都被汗水冲花了。　　老妈又高又胖，穿素净的衣服本来更好看，今天，她却穿了件绿底黄萱草花图案的真丝连衣裙。她小时候，外婆曾逼她念过一些古诗，知道萱草花是母亲花。自从得知我们学校要为高三学子举行成人礼后，她就千挑万选，费了一两个月的时问，硬是赶在我成人礼之前，找到了一块萱草花图案的真丝料子，叫裁缝为她特制了这条“母亲裙”。　　老妈就喜欢这样，她总是利用一切机会将她的母爱向我源源不断地表达出来，有时似火山喷发，有时像洪水奔涌，有时如地震摇撼，有时若龙卷风来袭，有时又仿佛那没完没了的梅雨。　　就如此刻，她穿着那意义非凡的“母亲裙”，站在礼堂门口，嘴里一边高呼着：“儿子，儿子，你终于长大成人啦！祝贺你！祝贺你！”一边打开粗壮的手臂，朝我冲了过来，想再一次把我抓进怀里，进一步抒发她那比海深、比天高、比大地更辽阔、比宇宙更无垠的母爱，这举动却把站在门口的我的几位同学惹笑了。　　“刘汉，妈宝！妈宝！”　　“刘汉，可以啊，有点哈姆雷特的意思啦，恋母情结不浅哦，哈哈哈！”　　其实，我叫刘汉基，可从幼儿园开始，每一届的同学，都把我姓名中*后的那个“基”字给自动省略了。　　这几个嘲笑我的同学，平时其实都与我玩得不错，相互间也常开玩笑。　　可这一刻，我受不了啦！　　我一缩身，躲开了母亲朝我挥过来的手臂，害她差点一个跟头从大礼堂的台阶上栽下来。　　“老妈，你快回去吧，我要去做作业啦！”我一把拽住母亲，待她站稳后，就头也不回地朝高三（5）班的教室走去。　　“喂，小鬼头，难道你真的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不要你妈啦！告诉你，刚才那成人礼，只不过是个形式！再说，你的生日不是在下半年吗？其实，你还要过好几个月才真正满十八岁呢！”没办法，即使我逃得这么急，我还是没有逃脱老妈的“唠叨神功”。唉！我只好加快了脚步。　　“啊呀，反了，反了，你这小鬼头！你快给我站住，我有东西给你！”老妈追着我喊。　　“成长相册、成人贺信，还有创业基金存折，这些你刚才不都给我了吗？”我头也不回地嚷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