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与批判性思维导论

因果谬误 当因果关系的某些重要方面被忽略或扭曲时，可能会出现因果推理错误或因果谬误。休谟对因果关系的分析认为，原因通常与其结果相关联。这种因果关系特征决定了我们谈论的是必要因果条件、充分因果条件、直接原因或概率原因。我们期望原因及其结果以一定程度的规律发生。休谟也认为，没有任何原因会在结果之后发生。由于对这些特征重视不够或有误解，通常会出现以下三类因果谬误。 混淆巧合关系与因果关系（虚假原因） 有时候，人们会关注刚刚提到的第二个标准特征，并且推断出A 是B 的原因，因为他们观察到事件B 发生在事件A 之后。以这种方式推理犯下了一种因果谬误。这种谬误很常见并有一个专门的名称“虚假原因”（post hoc），来自一个描述推理谬误形式的拉丁语表达式的前两个词：“Post hoc，ergo propter hoc”（“在此之后，所以因此”）。 通常，我们不会仅仅因为第二个事件发生在**个事件之后就说是一个事件引起了另一个事件。我们不断观察事件的连续性，而不会在它们之间建立因果关系。但有时，对于那些让我们震惊、少见或重要的事件，我们会把巧合错认为是真正的因果联系，特别是如果这样的联系和一些公认的因果框架基本符合。例如，如果一台空调机在进行日常维护服务后的第二天发生故障，我们可能会怀疑进行维护的工作人员是否有责任。但是，根据这些证据得出因果结论是虚假的。进一步的调查可能会表明，例如，一个磨损的定时开关是导致故障的原因。机械系统在很多方面都会出现与维护工作无关的故障，因此在这个例子中提出一个因果结论还为时尚早。在我们的关键时刻——当我们不用为再一次拨打维修热线的费用烦恼时——我们意识到观察到的事件连续性可能只是巧合。在类似轻率概括的情况下就会出现虚假原因谬误。当一个结论很诱人时，懒惰、偏见、恐惧、希望或其他强烈的心理动机会诱使我们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就接受它。通过虚假原因推理的结论可能是事实，但进行虚假原因推理并不能对结论进行合理性的论证。 虚假原因推理是许多迷信的基础。例如，如果你早餐通常吃麦片，但当你吃鸡蛋的时候，你会在数学考试中有出色表现，那么，推断说不同的早餐是你表现不同的原因将是一个虚假原因谬误。如果你因为连续三周的每周三都会收到坏消息，就得出结论说周三是你的不幸日（这周中的某一天以某种方式导致你收到坏消息），你就犯了虚假原因谬误。《纽约时报杂志》的一篇文章引用了大量发生在8 月的令人不安的事件，而这是传统的总统休假月，并提出问题“8 月是怎么回事？”。谬误是这篇文章幽默的部分。回忆一年中其他月份发生的重大事件并不需要太多努力。 虚假原因谬误的另一个来源是一种认为结果要与其原因相似的信念——或者某个原因在某种程度上必须包含结果中的所有。密尔尤其轻蔑这类错误，他认为这是粗俗的中世纪的一个意外遗留，试图通过读取自然界中存在的迹象进行科学推理。他坚持认为，因果相似理论的支持者可能会认为，因为汤里有胡椒，所以胡椒必须在厨师手里。对许多民间药物功效的信任就是基于这种推理，这与帕拉塞尔苏斯（Paracelsus，生于1493 年）的教导有关。草药治疗是根据植物形态和身体病患部位之间的相似性来选择的。野花獐耳细辛（Hepatica，地钱属）叶子的形状像人类的肝脏，因此该植物被用作治疗肝病。兜藓（Pulmonaria，疗肺草属）的叶子类似人的肺，因此被认为是一种有效的肺部药物。所谓的药物可能会在某些情况下起作用。这是因为与治疗方式无关，甚至不需要治疗，许多人类疾病都会自愈，所以我们不应该相信某种疗法已经被发现，仅仅是因为在少数情况下治疗情况得到了改善。 对照实验是区分巧合与因果关系的*佳方法。当一个对照实验是不可能或不切实际的时候，我们应该继续观察，以确定联系是否继续存在，比如“药物”和治疗效果之间的联系。例如，在17 世纪，吸烟未能阻止伊顿公学爆发瘟疫后，研究人员意识到吸烟和避免瘟疫之间的联系只是巧合。密尔认为，重复使用他的方法并多种方法结合使用来检验疑似的因果关系是很重要的。他的观点反映在对对照实验和观察的现代使用中。除了重复检查疑似因果的关联之外，还可以设计对照实验来消除与因果过程无关的因素。由于无法检查规律的持续性，批判性思维者希望搁置关于一个联系是巧合的还是因果的判断。例如，习题5.3 中的11 题将黑树莓与癌症预防联系起来。在缺乏强大的医学理论支持的情况下，进行进一步的研究是明智的。 忽略共同原因 即使观察和实验让我们确信疑似原因和某个结果之间存在一种律性联系，我们也需要区分各种直接和间接因果联系。例如，当考古学家挖掘中美洲和北美洲的遗址时，他们发现含有陶器的地方经常有磨石的碎片（用于磨玉米）。但他们并不认为陶器的存在是导致磨石存在的原因，或者磨石的存在会导致陶器的存在。这是因为两者相互结合在一起出现才会造成忽略共同原因谬误（fallacy of ignoring a common cause）。陶器碎片和磨石碎片并不直接相互关联。它们的共同发生是潜在共同原因的结果，即人类居住在这些地点。 依赖共同原因的规律性关联经常发生；因此，如果我们忽视这种可能性，我们就有可能犯下因果谬误。“症状”（symptom）一词指那些取决于一个根本的共同原因的规律性相关事件。麻疹（measles）——一种如今可被疫苗控制的严重疾病——在患者身上表现为红斑点和高烧。它的根本病因是麻疹病毒，仅仅通过治疗斑点或发热并不能治愈麻疹。在药物和医学研究中，忽略共同原因会对人类的身体健康产生严重后果。 一个众所周知的共同原因，即大气压的急剧下降，决定了暴风雨天气和气压计下降之间的规律性关联。另一个共同原因的例子是，美国一座主要城市的许多松树的顶端变成褐色。林业部门的调查表明，这并不是因为从一棵树蔓延到其他树的传染病所致，而是由于大气逆温导致大气氟化物集中在松树叶部分。 当两个或两个以上的事件通过共同原因彼此具有因果关系时，它们有时被认为间接因果相关。然而，“间接因果关系”也指同一因果链上部分事件间的关系，而该因果链会被其他一个或更多中介链条彼此分开。例如，在后一种意义上，我们说“缺少一根马掌钉”间接造成了战斗的失败。 当拥有恰当的因果理论时，就可以用它们来识别共同原因，并将它们与它们的多重间接相关结果区分开来。例如，根据我们对麻疹和天气的了解，我们知道治疗相应的症状（红斑点和高烧）并不会治愈这种疾病，将气压计放在加压舱内也无法预防暴风雨。但是，在许多其他情况下，从共同原因中筛选出症状需要使用对照实验或其他复杂形式的归纳推理。正如我们所见，对照实验本身的结果有时足够令人费解，无法表明一个可能起作用的共同原因。例如，在20 世纪70 年代末，一项针对100,000 多名女性的回顾性研究发现，每天吸烟量超过25 支的吸烟者的自杀风险比非吸烟者高四倍。在这里，怀疑存在一个共同原因，例如焦虑或抑郁的作用会同时引发吸烟和自杀倾向是合理的。在这种情况下，进一步调查当然是恰当的。 混淆因果 第三个因果谬误是混淆因果谬误（fallacy of confusing cause and effect），一般出现在当证据支持两类事件之间的直接因果关系，但这种关系的“方向”并未被充分考虑时。这种错误的一个例子来自格雷厄姆?格林（Graham Greene）的间谍小说《人性的因素》（The Human Factor）。在这本书的一部分中，两位特工讨论了“消灭”涉嫌泄露机密的同事的方法。其中一位特工建议用花生作为武器，并对他困惑的同事给出了如下解释： “花生坏了会产生霉菌。这是由黄曲霉引起的——但你可以忘记这个名字。这并不重要，我知道你从来并不擅长拉丁文。” “继续吧，看在上帝的份上。” “为了不为难你，我来负责霉菌。这种霉菌会产生一种被称为黄曲霉毒素的高毒性物质。而黄曲霉素会解决我们的问题。” 在这个情节中，傲慢的间谍弄错了造成结果的原因。当花生变坏时并不会产生霉菌。而是霉菌感染花生，是导致花生变质的原因。换句话说，霉菌是变质花生的原因，而不是结果。 由于结果不能先于它们的原因，所以仔细关注两个彼此具有直接因果关系的事件的时间顺序有助于避免这种谬误。例如，众所周知，在过去的50 年中，肺癌发病率的增加和吸烟量的增加已经被常规性地关联起来。大多数人认为这两个事件之间有直接的因果关系——烟草使用量的增加是原因，癌症的增加是结果。然而，有人说肺癌发病率的上升可能会导致吸烟量的增加，因为癌症可能导致对烟草的渴求。这似乎是一个混淆因果谬误，因为大多数患有肺癌的吸烟者已经有很多年烟龄了。他们吸烟的习惯在患肺癌之前就已经形成了。没有证据表明，患肺癌的人在此后增加了吸烟量。 虽然上述有关吸烟和肺癌哪个在先的问题似乎很清楚，但在许多情况下，从因果复合中区分出发生在前和发生在后的部分并不容易。例如，考古证据表明，美国西南部的某些地区长时间被一群人［阿那萨奇人（Anasazi）］占领，另一个不同族群［阿撒巴斯卡人（Athabascan）］的出现导致了他们的突然消失。这一系列事件的发生在时间上的一致是遵循各种因果解释的。新移民的入侵可能导致前居民放弃这些地区，或者新移民的涌入可能是前居民决定离开的原因或部分原因，因此留下了可供占领的地区。 在某些情况下，试图干扰某些因果过程部分的进一步观察或对照实验可以使我们确定因果关系的方向。在许多关于肺癌发展和患者吸烟史的研究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否认癌症导致吸烟量增加的观点。 在对西南地区史前普韦布洛人（Pueblo）的研究中，考古学家寻找战争、对农业不利条件以及其他等方面的证据——例如不同种群的离开和抵达的确切日期——这将有助于他们判定新移民?侵是否是造成普韦布洛人遗弃的原因或结果。 尽管没有任何结果可以先于它的原因，但许多因果关系的复杂性会妨碍其组成部分的正确因果排序。多个相互作用的原因相互加强并相互抵消到某种程度，以致要分离各个部分以单独观察或控制它们是不可行的。在这种情况下，意识到潜在的共同原因的可能性或者因果相互混淆的可能性，至少可以防止我们认可不充分支持的因果陈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