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兴之路上中国电影的类型演进与生态迁变

　　《复兴之路上中国电影的类型演进与生态迁变》：　　三、革命／国家信仰与兄弟情义：移焦和映衬　　毫无疑问，我们的军事／战争题材影片承载的*核心意识形态任务就是对国家信仰／革命理想的呼唤，触发观众对此的共鸣并凝聚民族意志。但在新的社会政治生态与历史语境下，这种呼唤和触发不能再以简单直白的“询唤”方式进行，宏伟而高远的理想／信念传导需要贴附于更易感知的、细腻动人的情感共鸣，彼此映衬。　　电影《集结号》中，给观众印象*深、*动人、也是对传统主旋律电影*具颠覆性的一场戏发生在烈士陵园里。谷子地经过多年辗转找到团长的墓地，并从司号员小梁口中得知自己和九连的弟兄们实际上是被“欺骗”并“抛弃”了，牺牲九连是一个主动决策，“集结号”从来就没有吹响，为的是保护大部队的安全。于是谷子地在刘团长墓前发出了共和国电影史上*惊世骇俗的咒骂：“为了你们不被咬死，九连呢？”一度要拿酒瓶砸墓碑，积压多年的委屈在这一刻被尽数发泄出来。司号员小梁子甚至替团长给谷子地下跪道歉，说团长一直觉得“对不起九连”。在这个重场戏中，不仅人物的情感大爆发，观众也受到了极大的感染，其间蕴藏了巨大的情感力量。冯小刚对此也“没想到”，“我是性情中人，拍了一部很性情的电影。赌的是什么？赌的是现在的观众还有没有粉碎‘四人帮’后迸发出来的那种性情。没想到点火就着，这个民族骨子里的热血和激情被谷子地这把柴火给煲烫了”。而到影片后部，组织中终于有同志为谷子地的连队提供了证明，为全体阵亡士兵讨回了一个说法，并授予他们“烈士”称号，集结号在这一刻真的吹响了。在这里，组织不再是永远正确，但却有错必纠。影片在煽情式“大团圆”结局的同时巧妙地完成了一次主流意识形态的召唤。事实上，这样的情节安排，更有利于塑造组织光辉、高大的形象。组织是人组成的，人会犯错，组织当然也会犯错。一个永远正确的组织和一个“高、大、全”的英雄一样，只能让观众怀疑，观众看得太多还会感到厌恶。但是一个有错必改的组织就像一个虚怀若谷、闻过则喜的人一样，会赢得观众的信任和尊敬。　　更重要的是，组织在这里纠正的错误，明白无误地体现了“每一个牺牲都是永垂不朽的”，这个属于国家意志和当下主流价值观的共识。这个主题的设置，肯定了每一个普通个体生命的价值，个体不再是为了集体利益而绝对奉献的无意义的生命。作为人，每一个个体生命都会追求自己独特的存在意义和价值——这会极大地抚慰同样作为普通个体的普通观众的心灵。正如谷子地在无名烈士墓的那句台词：“爹妈生下来都给起了名的，怎么就会没名了呢？”这句台词正是对普通个体生命在宏大历史潮流中的意义的追问，将无名的英雄有名化。如果经不起这样的追问，观众也就会对宏大叙事中的宏大理想产生深刻怀疑。在这里，暴力革命对普通个体生命造成的伤害，通过组织的纠错行为得到了一定弥合。当然，如果没有前述足够动人的情节安排触发的观众情感投入，那么此后对组织形象的修复和再造就会显得异常苍白和空洞，情感永远有着比理念更为动人的力量。因此，“从叙事角度来看，这部电影不是用假想的人文因素拼凑起来的空洞结构.其全部的要素几乎都是由叙事本身生长出来的。也就是说，《集结号》在艺术上真正找到了落实那些观念的手段，因此那些观念所指的东西成为艺术内在的精神，而不是外在的门面”。　　电影《战狼》则体现出更为标准的主流意识，更为高调和直接地突出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国家信仰，但影片同时紧扣三次“围尸打援”危机时的兄弟情／父子情做文章，以充沛的情感／戏剧张力牵引观众，这种牵引就是一种对影片中各种意识形态符号的修饰，使得观众在高强度沉浸式的情感体验中欣然接受了召唤和洗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