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只眼:掠食者.演化竞赛与达尔文之惑,视觉的出现与寒武纪生命大爆发

**章 生命大爆发 寒武纪时期，生命爆发性的演化……是生命演化史上*为神秘的事件之一。 ——布里格斯、欧文与柯利尔（1994 年） 寒武纪生命大爆发……是生命演化史中*为关键的一刻。 ——古尔德，《无与伦比的生命》（1989 年） 为什么在寒武纪会发生辐射演化？我们*为坦诚的答案便是：不知道。 ——简· 伯格斯特龙（1993年） 我们所了解的生命 我现在对大学时代关于动物多样性的课程，仍然保留着一个清晰的记忆。那时的我，每周都会打开那本古旧的教科书，在书中的不同章节里去寻找那些由无意义的黑白线条所绘制成的插画。这些插画所描绘的，都是不同地质历史时期存在的各个不同动物种群的代表性生物，而它们往往会和书页上的折痕、墨点还有师兄们那些潦草的笔记混在一起。平心而论，这些插图并不比那些用古老打字机打印出的浓墨铅字更吸引人。它们好似与活着的生物没有任何的联系，甚至也没有人能从中分辨出哪些生物是现存的，哪些生物已经灭绝了。 几年之后，当我怀着期待与敬畏的心情潜入了这个世界上*令人惊叹的一片自然水域时，我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只是犹如乌云般的一团深棕色—我离一只墨鱼实在是太近了！但当墨鱼的墨汁逐渐散去，从四面八方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五彩缤纷的水下世界。澳大利亚大堡礁浅水区极其丰富的生命形态瞬间呈现在我的眼前。在完成大学的课程之后，我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开启了生命中第二次关于生物多样性探索的旅程。各式各样的珊瑚，包括鹿角状、穹顶状、扇状、脑纹状、管道状等，它们*先站出来向我展示曼妙的身姿。这些珊瑚上的活体部分是仅仅几毫米的珊瑚虫，它们会在夜间伸展开触手进行捕食，外形如同小小的海葵，或是倒着游的水母。然而，正是这些柔软的生物所分泌出的石灰石组成了坚硬的石灰质结构，支撑起了这片著名的绵延1600多千米的大堡礁，这片珊瑚礁面积十分巨大，甚至在月球上都可以被观测到。 珊瑚、海葵或者水母的外部形态和生活方式看似有许多不同，但实际上，由于它们身体内部的结构具有相似性，它们都被归属到同一个更高一级的生物分类中—动物门。换句话说，它们身体内部的组织—负责营养处理的工厂和氧气输送的系统—是非常相似的。再回到澳大利亚的大堡礁，这些珊瑚所展示给我们的绚丽色彩，几乎可以包括动物界所有的颜色。于是，我决定开启这一趟充满未知的旅行，去探索这些色彩。大堡礁内的珊瑚骨架被海绵精心地装扮起来，像一处被人精心打理过的花园，各种形状与颜色的海绵与珊瑚交相辉映。海绵体内充满水体的通道也为其他门类的小动物提供了良好的庇护场所。包括与蚯蚓、水蛭等同一门类的钢毛虫（Bristle worm），都常常会成为海绵体内的房客。其中有些种类的钢毛虫有着惊艳的外表，在水中闪烁出梦幻般的色彩，并随着粼粼的波光不停地变换，例如怪模怪样的鳞沙蚕（Sea mouse），就像是一只反射出CD光碟霓虹光晕的刺猬。 栉水母（Sea gooseberry）的外形正如它英文名字中包含的水果名称一样，像是一颗闪烁着八段小彩灯的醋栗（Gooseberry）。这种酷似外星生物的家伙有着长满斑点的果冻状身体，因为内部结构与其他生物完全不同，所以它们属于一个独立的动物门—栉水母动物门。海星不仅会在白天显得格外醒目，其中的一些在夜晚也会发出异常迷人的生物荧光，在黑暗中，好似一个个来自外星球的访客。因为具有着相似的内部结构，海星与海胆被归属于同一个门类之中。砗磲（Tridacna）在海水中发出蓝色、绿色和紫色的幽幽荧光。它们与另一种因色彩而声名大噪的生物—蓝环章鱼，同属于软体动物门。当蓝环章鱼进入攻击状态时，它们身上的蓝环就会被用来警告对手—嘿！我身上有毒液！还有一大类鲜为人知的苔藓动物在海中集群而居，这些生物通常具有非常与众不同的外形和色彩，让我联想到地表岩石上随处可见的苔藓或者地衣。许多蠕虫虽然外表有些相似，但从生物分类的角度来看，它们其实种类繁多，并各自归属于不同的门类，比如：“纽虫”“花生蠕虫”“箭虫”“囊舌虫”和“扁形虫”。纽虫（Ribbon），虫如其名，如同柔软的缎带（Ribbon）一般，若不是我仔细看，观察到它们身上有强壮有力的下颚，还真的容易被它柔软温和的外表欺骗了。相较而言，长着一个肥大尾端的花生蠕虫（Peanut worm，星虫动物门）则没有那么危险了。或许它的体形与花生（Peanut）并不那么相像，但棕色的体色却与花生类似。尽管箭虫（Arrowworm）的名字与体态很相符，但囊舌虫（Acorn worm）的名字却不那么形象了（Acorn:橡子）。此外，扁形虫的身体扁平，有一部分扁形虫利用扁扁的身体如波浪般向前游动，通身闪耀着令人惊异的色彩。 尽管我们在海中通常找不到昆虫的身影，但节肢动物门的甲壳动物，却在大堡礁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包括蟹类、龙虾类和虾类。另一个因为其陆生生物而广为人知的大门类—脊索动物门，包括那些我们所熟悉的两栖类、爬行类、鸟类以及包括人类在内的哺乳类动物。但是，生活在珊瑚丛之间的鱼类，还有那些我们了解得更少的海鞘以及海蛞蝓等，其实也属于脊索动物，甚至它们还一度被认为是脊索动物门唯一的成员。　 在我即将离开这片水域之时，恰巧就在同一个地方，我又撞见了那个朝我喷墨汁的家伙，这一次，它和30多个同伴在一起。它们呈弧形围住了我，触手指着我，眼睛瞪着我。而当我小心翼翼地向它们靠近时，它们便悄然地向后退，始终与我保持着安全距离。同时，我发现，它们身体上的棕色竟然在快速褪去！这些墨鱼身体上的色彩映着水波不停息地变换，棕色和白色伴着身体的扭动一点一点隐去，然后，突然间，一抹极其鲜亮的红色出现在它们的身体上！感知到危险的我只好做出了妥协，开始向后退去。没想到，它们的颜色居然逐步呈现出了平静的绿色。与此同时，不变的是它们那如同镜子一般的眼睛，始终闪烁着迷人的银色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