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时光系列:细摩挲

　　《好时光系列：细摩挲》：　　绿檀珠　　莲鸿的外婆家跟她们家住得不远，走过几条巷子，踏过几座石板桥，就到了。不过，平常日子，莲鸿是不去外婆家的，因为要念书。只有到了周末的时候，莲鸿才会牵着妹妹蕨云的手去一趟。　　是娘叫她们去的。每次去的时候，娘总会叫莲鸿拎上一个剔红牡丹长柄圆提盒。提盒里面，或装着一碗清蒸石首鱼，或盛着一道莼菜银鱼羹——总之，娘在周末做什么好吃的，一定不会落下外婆。　　有时候，莲鸿也会故作娇嗔：“娘，为什么你自己不送，老是叫人跑腿？”莲鸿娘就会故意虎虎脸：“懒鬼，差个小活就推三阻四的。”莲鸿一吐舌头，乖乖拎上提盒。莲鸿娘就会赶出一步，叮嘱道：“小心，不要泼洒了里面的汤汁。”莲鸿步履轻快，早走出几丈，就会遥遥地回应娘：“知道啦。”　　其实说句实话，莲鸿不是很愿意去外婆家。外婆家太安静了，就是在大白天，静得也只能听到院子里草丛中的虫鸣；要是逢着雨天，满耳就只有雨水的声音，淅淅沥沥地在瓦檐上絮语，偶尔夹杂着“嗒嗒”的声响，那是雨滴从檐头的承溜上滴下来，滴到底下七石荷花缸里的声音。莲鸿喜欢自己家，要怎样说笑就怎样说笑，要和妹妹怎样玩闹就怎样玩闹，顶多被娘骂个“疯丫头”。　　像现在，刚才还和妹妹一路嘻嘻笑笑的莲鸿，到了外婆家的门前，也就不觉得静敛下来了。莲鸿在外婆家剥蚀的黑漆木门上敲了两下。悄无声息。莲鸿知道外婆会来开门的。人未至前，外婆从来不会扯着喉咙应上一声：“谁呀？”外婆会轻轻地来开门，然后脸上含着笑：“是莲鸿，你们来了？”　　莲鸿把提盒一递：“外婆，娘让我们送这个来。”外婆接过了，说：“难为你娘，总是惦记着我。回头告诉你娘，下次不要这么劳神了。外婆虽说上了年纪，自己还能做。”　　外婆饮食尚清淡，但不像一般的寡居老人那样，草草打发了一日三餐，她做的饭菜十分的精洁。外婆*喜欢的是做各种的花馔：外婆会把紫藤花摘下来，晒干了，做菜的点缀；会用丝瓜花、百合做汤；会把玫瑰花瓣、桂花用糖腌制起来，就有甜甜的玫瑰花酱和糖桂花了；便是熬*简单的白粥，外婆也喜欢在凝如脂雪的粥里头搁上桃花或梅花……平平常常的饮食，到了外婆家，变得那么的芬芳与神奇。这也是唯一的吸引着莲鸿、蓣云两姐妹来外婆家的原因。　　可惜，在外婆家吃饭，规矩也太多了点。比如tt吃相要文雅，要细嚼慢咽”；喝汤的时候，要是喝出点儿声音，外婆肯定要蹙起眉头提醒你；如果有道菜你觉得好吃了，一次多夹了点，外婆就会说：“每次夹少一点，夹得多了，露出馋饿之相，不好看。”唉，莲鸿却觉得每次夹得少一点，多麻烦，蚂蚁搬食似的。除了这些，零零散散，还有呢。*让莲鸿觉得受不了的是吃饭的时候不能说话。莲鸿在家的时候，*喜欢一边吃着饭，一边和妹妹聊天了。这样吃饭也有趣了。不说话，多闷人呀。　　莲鸿听娘说，外婆年轻时候是个美人，而且是个有气质的美人。莲鸿不大明白娘的话，什么叫“有气质”呢？娘就说，一个美人，如果有了气质，就像宝玉含了光。莲鸿模模糊糊地有些懂了，曾经也向往年轻时的外婆，做一个那样的女孩子。但在外婆家吃了饭后，莲鸿改变主意了：做一个气质美人要守的规矩太多了，太折腾人了。莲鸿宁愿做个普普通通的女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