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振骋译文集:纪德道德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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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SBN:9787020146406
- 装帧:简裝本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32开
- 页数:303
- 出版时间:2021-01-01
- 条形码:9787020146406 ; 978-7-02-014640-6
本书特色
u 译者马振骋,资深法语文学翻译家,“首届傅雷翻译出版奖”得主。先后翻译了圣埃克苏佩里、波伏瓦、高乃依、克洛德??西蒙、纪德、蒙田、杜拉斯、米兰·昆德拉等法国重要文学家的作品。此系列集结其翻译的法语文学史上不同时期的经典作品。 u 为了他广包性的与有艺术质地的著作,在这些著作中,他以无所畏惧的对真理的热爱,并以敏锐的心理学洞察力,呈现了人性的种种问题与处境。——诺贝尔文学奖委员会颁奖词(1947年) u 纪德作品中表现出孤郁的诗人气质、敏锐的洞察力、明净的文笔,让人读了不仅留下隽永的回味,同时也钦佩他直面人生的勇气。
内容简介
“纪德道德三部曲”收入了一九四七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安德烈·纪德的《窄门》《违背道德的人》《田园交响曲》三部代表性作品。在纪德的这三部作品中,欲望不是跌入陷阱,走进死胡同,就是要用谎言来掩盖。纪德的作品中表现出孤郁的诗人气质、敏锐的洞察力、明净的文笔,让人读了不仅回味隽永,同时他直面人生的勇气也令人钦佩。
目录
违背道德的人
窄门
田园交响曲
安德烈·纪德年表
节选
《窄门》窄文 一 我在这里叙述的故事,别人可以做成一部书,在我则是全身心投入的生活经历,我的道德观念也受到重大挫折。因而我只是把我的回忆草草写下,有的段落支离破碎,也不求助于任何虚构去补缀拼凑;我说出这些往事,原不指望有多少乐趣,任何矫揉造作的努力更会把仅剩的乐趣一扫而光。 我丧父时还不到十二岁。母亲在父亲行医的勒阿弗尔市里再也没有什么眷恋,决定搬到巴黎去住,她认为我在那里可以更好地完成学业。她在卢森堡公园附近租了一套小公寓,阿斯布尔顿小姐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弗洛拉·阿斯布尔顿小姐没有家,起初是母亲的教师,后来是她的伴侣,不久成了她的朋友。这两个妇女都是面容温和凄恻,我随同她们一起生活,她们在我的回忆中总是像穿着丧服似的。有一天,我想,已离父亲过世很长一段时间了,母亲用了一条玫瑰红缎带换下晨帽上的那条黑缎带。
“哦!妈妈!”我惊呼,“你用这个颜色难看极 了!”
第二天,她又缀上了一条黑缎带。 我的体质向来孱弱。妈妈和阿斯布尔顿小姐时时刻刻操心的,就是防止我别累着了,这份操心没有使我变成懒汉,这是因为我实在喜欢学习。刚入初夏,她们两人一致认为是我到乡下去的时候了,我在城里脸无血色;将近六月中,我们前往勒阿弗尔附近的封格斯马尔,每年夏天布科兰舅舅在那里接待我们。
布科兰一家住的是一幢白色三层楼房子,跟上两个世纪的许多乡村房屋很相像;四周一座花园,不很大,也不很漂亮,与诺曼底的其他许多花园也没有明显的差别。房子朝东对着花园前面,开了二十来扇大窗子。后墙也有那么多扇窗子,两侧没有。窗上都是小玻璃格,有的是不久前新换的,在发黑发绿的老玻璃格子中间显得很刺眼。有几块玻璃上有瑕疵,被亲戚们叫作“砂眼”;通过砂眼看出来的树弯弯扭扭;邮差经过砂眼前面会突然变成驼背。
长方形的花园四周有围墙,在房屋前面形成一块绿荫覆盖的大草坪,绕着草坪是一条沙砾路。这边的墙头砌得矮了下去,可以看到包围花园的农庄院子,按照当地的做法,一条山毛榉道路作为院子的边界。
房屋背面朝西,花园布局更为舒展,南面贴墙的果树前是一条鲜花盛开的小径,有一排葡萄牙月桂树和其他树做的厚屏障,挡住了海风。沿北面的墙边另有一条小径,伸入树枝下面不见了。我的表姐妹称它为“暗道”,一过黄昏都不愿意冒险再往里面钻。这两条小径都通往菜园,菜园是花园的延伸,不处在同一平面上,要走下几级台阶。然后,菜园尽头的墙上开有一扇小暗门,墙外是矮树林,山毛榉道路的左右两侧都可以到达那里。从西面的台阶,目光越过连接高原的灌木,欣赏到满山遍野的庄稼。离此不远的地平线上,一座小村庄的教堂,黄昏风静时,有的房屋冒出袅袅炊烟。
夏季,每个晴天的晚上,我们在饭后到“下花园”去。从小暗门出去,坐到路边的一条长椅子上,在这里乡野景色几乎一览无遗;舅父、母亲和阿斯布尔顿小姐坐在一座废弃的泥灰岩矿的茅草棚顶旁边;眼前的小山谷里雾气弥漫,远处的树林上空夕阳余晖。然后我们又到已经昏暗的花园角落里停留一会。我们回去,在客厅里见到舅妈,她几乎从不跟我们出去……对我们孩子来说,晚间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我们在各自的房间里经常还看书,过后会听到做父母的上楼的声音。
我们白天的时间不是在花园里过,就是在“学习室”里过,那是舅舅的办公室,里面放了几张课桌。表弟罗贝尔和我并排坐着做功课;在我们后面是朱丽叶和阿丽莎。阿丽莎比我大两岁,朱丽叶比我小一岁;罗贝尔在我们四人中年龄*小。
我在这里叙述的不是我的*早的回忆,但是只有这些回忆与这个故事有关。我要说正是父亲去世的那年这个故事开始了。可能是丧事,也可能即使不是自己悲伤,至少是见到母亲悲伤,使我的情绪过分激动,也唤起我心中其他新感情:我过早地成熟了;那年我们又来到封格斯马尔时,朱丽叶和罗贝尔在我看来还稚气未脱;但是看到阿丽莎时,我突然明白我们两人都已不是孩子了。
是的,这是父亲过世的那年,我们到了不久,母亲跟阿斯布尔顿小姐的一次谈话使我记得那么清楚。母亲和她的朋友正在房间里说着话,我意外地闯了进去。她们在议论舅妈;母亲很生气,舅妈没有戴孝或者那么早就脱了孝。(说实在的,要比科兰舅妈穿黑色就像要母亲穿亮色,对我都是无法想象的。)据我记得,我们到的那天,吕西尔·布科兰穿一袭薄纱长袍。阿斯布尔顿小姐一向做人随和,竭力给母亲消气,怯生生地找理由:
“其实,白色也是服丧啊。”
“她披在肩上的那条红围巾,您也说是在服丧吗?弗洛拉,您真叫我光火!”妈妈大叫。
我只是在暑假那几个月里跟舅妈见面,无疑是夏天的酷热,使我看到她总是穿着单薄、大开领的紧身衣,舅妈这件袒胸露背的衬衣要比披在裸肩上的鲜艳围巾,更叫母亲义愤填膺。
吕西尔·布科兰长得很美。我保存着她的一张小画像,完全是她那时候的模样,按照她的习惯姿势侧身坐着,神气那么年轻,简直可以认为是她女儿的姐姐。她头斜靠在左手,一只小指头矫情地弯向嘴唇边上。浓密的鬈发半挂在后颈,由一只粗眼发网罩住。松松的黑丝绒颈饰上挂一枚意大利镶嵌画纹章,垂落在衬衣的开胸处,黑丝绒腰带上扎着一只飘动的大蝴蝶结,一顶宽边软草帽用带子系在椅背上,这一切更显出她的青春。右手下垂,抓了一部合拢的书。 吕西尔·布科兰是克里奥尔人[1]。她不是从来没见过,就是很早失去了父母。母亲后来跟我说,她是个弃儿或者是个孤儿;伏蒂埃牧师夫妇没有孩子,领养了她,离开马提尼克岛以后不久,也把她带到布科兰家定居的勒阿弗尔。伏蒂埃和布科兰两家常来常往;舅父那时在外国的一家银行供职,只是在三年以后,回到家来才遇到了小吕西尔;他迷上了她,立刻向她求婚,叫他的父母和我的母亲大为难过。吕西尔那时十六岁。这期间,伏蒂埃太太生过两个孩子,她开始为他们担忧,生怕受养女的影响,养女的性格变得一个月比一个月古怪:此外家庭收入也不富裕……这一切都是母亲对我说的,为了向我解释伏蒂埃一家喜出望外地接受了她弟弟的求婚。此外根据我的猜测,年轻的吕西尔开始叫他们非常难堪。我了解勒阿弗尔社会,不难想象大家如何接待这个妖艳动人的少女。我过后不久认识到伏蒂埃牧师温和、谨慎又天真,不善于钩心斗角,面对罪恶束手无策——这位老好人后来被逼入了绝境。至于伏蒂埃太太,我没有什么可说的,她生下第四个孩子后在产褥期死去,这个孩子跟我年龄相近,后来也成了我的朋友。
吕西尔·布科兰很少参加我们的生活;她只是在中饭以后才走下楼来;她立刻躺在一张沙发上或者一只吊床上,伸直着身子挨到傍晚,再起身时也是懒洋洋的。她有时在没有一点汗气的前额上盖一块手绢,好像要吸掉上面的水分;手绢做工精致,散发香气,叫我闻了舒心提神,不像是花香,而是果子香;她有时从腰带里取出一面活动银盖小镜子,它跟其他杂件串在她的表链上。她照镜子,用一个指头碰碰嘴唇,沾一点口水,使眼角润湿。她经常拿了一部书,但这部书几乎总是合拢的,书页中夹着一片玳瑁书签。有人经过她身边,她的目光不会从梦境中转过来看你一眼。经常从她松弛或疲劳的手里,从沙发的扶手或裙子的褶裥,那块手绢,有时又是那部书,或一朵花,或那个书签,跌落到了地上。有一天我捡起那部书时——我要跟你们说的是一则童年回忆——看到这是诗集,面孔都红了起来。
晚餐后,吕西尔·布科兰不走近我们一家人围坐的桌子,但是坐到钢琴前,弹奏肖邦的缓慢的玛祖卡舞曲自得其乐;有时节拍戛然而止,她身子一动不动停在一个和弦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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