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乐豆的朋友们

　　郑渚曾策划发动一场起义，来反对现行的跑操制度。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都想好了，要让所有学生联合起来，反对学校的高压政策，罢课和游行是我们强大的武器。我们要谈判，我们要民主！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轻松学习！我决定成立一个中华学生党　　霎时间我觉得郑渚以后一定是一块搞传销的料。　　我听得热血沸腾，却也摸不准他是认真的还是随意冒出的抱怨之词。郑渚不知从哪里来的钱，印了整整两百张传单。传单以黑白为主，右下角印有一彩色标志，标志是一条青绿色的盘成一圈的纹龙，中间还有一个放荡不羁的“学”字。传单上有一行小字这样写：“本党目前仅接纳两百名高素质党员，此即为党徽，供以珍藏及示身份之用。”　　第二天放假，郑渚蒙骗了周敏一同去派发传单。他把传单放在一只红色的塑料袋里。他俩去时是上午，阳光和煦。郑渚还问我说，陈涵，你是个人才，你当真不去吗？现在去了放到以后可都是开党功臣。等长大了，都是大官。　　我说，郑主席，你们去吧，我-个书生何德何能，就不去瞎搅和了。　　郑渚叹息一声，说，那好吧，我只能帮你帮到这儿了。　　到了下午，他与周敏便被德育处请去了。听说写处分报告的时候郑渚还硬气得很。周敏就不行了，嘴里呢喃着他老妈的名字，两行眼泪簌簌落下来。　　潜川中学的学生到吃饭的时候分为两派，一派叫饿狼派，一派叫逍遥派。先说一说饿狼派吧。饿狼派大都由英勇剽悍的男生组成，但也不乏女生。但做了饿狼冲去吃饭的女人跑起步来大多显得做作：或是夸张地甩动着双臂，姿势像开着一辆拖拉机；或边跑边捋着头发丝；更有甚者三两成群，互相牵着手，如赶集卖菜的大妈。我也是一到吃饭的时间就铆足了劲向食堂冲去。为什么？去迟了可就剩下一些残羹冷汤了。我只有飞快地奔跑。学校广播里天天喊：请同学们吃饭不要打冲锋，很容易发生事故！请同学们吃饭不要打冲锋，很容易发生事故！广播里喊罢后就安静了，我们这些等着吃饭的同学什么也没有听见。我曾对一个女生有好感。她叫付莉，是校长的千金。付莉大大水水的眼睛配上一张瓜子脸，成了一个天仙。我的心思她大概知道，但也可能什么也没察觉。我对她日思夜想，脑中全是与她天马行空的场面。但我讲不出来我究竟想了一些什么。　　那时候的付莉什么都好，但付莉吃饭的时候就没了女人的模样。一到开饭的时间，付莉的眼睛就发出贪婪的光；老师还未讲下课，她就已经做好了冲刺的准备，像一支弦上的箭。她跑起来如溪水涧的一条小白龙，在人群的夹缝中穿行。　　我看着付莉抢了一年的饭，毫无来由地渐渐不喜欢她了。尽管我在开饭前亦俨然如狼。　　周甜甜的好朋友叫米酿。米酿是一个很文气安静的女孩，白白的皮肤，脸上少有血色。一张小嘴紧紧地闭合着，咬着嘴唇，好像受了委屈一样。米酿不爱说话，真是一个阴郁的人；蒙受了周甜甜大姐大的照顾，乖巧得像一只猫儿，时刻傍在周甜甜的身边。这两个白色人种吃饭总要等人走光了才启程。两人互相挽着手，周甜甜轻轻说些什么，米酿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眯着眼睛笑起来。　　米酿这个瓷娃娃并不勾人，她没有周甜甜的大眼睛和长睫毛，但却能让人越看越美。就好像一片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我多次在吃好饭后去教学楼的路上碰到正要去吃饭的这对姐妹。周甜甜会向我笑笑，米酿在一旁怯怯地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　　那天我坐在教室里，阳光格外艳丽，几只叫得出奇响亮的雀儿在窗沿边停泊。这让素有小李黑之称的我诗兴大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