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SBN:9787555910701
- 装帧:一般胶版纸
- 册数:暂无
- 重量:暂无
- 开本:其他
- 页数:200
- 出版时间:2020-12-01
- 条形码:9787555910701 ; 978-7-5559-1070-1
本书特色
《众生(精)/小说家的散文》以日益老道的笔法,以日渐简省的语言,迅捷精准地勾勒身边各色人等,只需轻盈的一个转折,甚或是记述生活本身顺然的延展,各自命运的迹线总在一个个瞬间陡然清晰。笔记小说,方寸天地,于此有了启阔或浊重。
内容简介
著名70后作家金仁顺的新散文自选集。金仁顺擅长以简省的笔墨,精准地勾勒身边各色人等,打量埋伏于平凡生活表层之下的激流,在冷静平和的叙事中展露生活的缝隙与裂痕。既有一个历经世事的作家看人观物的知性与豁亮,亦饱含她对人世深沉的尊重与懂得。
目录
高丽和我
蛇
离散者聚会
易安居
茶禅版纳
写作这件事
一个人的草原
中年和黑皮诺
众生
附:上海文化访谈
节选
高丽和我 1.高丽 小时候我是个爱打架的孩子,生气时不喜欢吵嘴,喜欢像男孩子一样动手解决。其中的两次,至今想起来还很清楚。 一次是和邻居家的两个孩子,他们一姐一弟,手里挥舞着拖布把儿那么长的木棒朝我冲过来时,嘴里哇哇叫着,一副电影里冲锋陷阵的战士们进攻的姿态。我向后退时,反手摸到身后的石墙,那一瞬间无路可逃的绝望,是我在少年时代体会到的*大恐惧。在情急之下,我顺手抄起身边的一根扁担,踢翻了两只空水桶,迎着他们抡了起来。与其说是我打赢了他们,不如说是他们被我当时的样子吓坏了。那一次我大获全胜,从他们身边离开时,与其说是喜悦,不如说是从大难中逃脱出来的轻松。 还有一次打架是在小学五年级。我和班里的一个男生先是吵了两句,然后动起了手。他在暴怒之下,穿越十几张课桌朝我冲过来,教室变成了丛林,同学变成了猛兽,他的牙齿和爪子瞬间放大很多倍,朝我扑过来,要咬断我的喉咙,把我撕成碎片——他的怒火如野火一般蔓延,是因为我作为他们家的邻居,知道他们的家丑:他父亲和另外一个女人有私情,被那个女人的丈夫带人逮到,在他父亲身上划了十几刀,刀口不深,没有害死他的意思,但刀刀划出血来,用来泄愤和惩戒。两个男人因为同一个女人,各自背负了羞辱,各自受到了伤害。有了这些伤害,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达成了平衡。不平衡且不公平的是,父亲的耻辱传到了儿子的身上,父亲的伤口在儿子身上产生了同样的疼痛。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但我仍然选择当众揭他的短,因为他先触及了我的痛处,他叫我“高丽”。 我**次和人挥舞着扁担打架时,也是为了这个。 高丽。 少年时代,我痛恨这两个字,谁敢把这两个字当着我的面说出来,无异于在我的身前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那是我绝对不会容忍的。在我小的时候,我的父母经常像对待男孩子一样操心我和别的孩子之间发生的战争。我个头不高,体弱多病,性情却像男孩子一样野蛮生长,我能把很多比我强壮得多的同龄孩子打得头破血流,他们到我家里找我父母,告我的状。 在童年和少年时代,我才懒得辨析“高丽”这两个字的具体含义,我只知道因为这两个字的附身和概括,使我与周围的孩子有了分别。别人在谈到我时,总要用这两个字补充一下,或者干脆只用这两个字来定义我。 一个高丽孩子。 很多大人也这么说我。他们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我,仿佛我身上藏着什么神奇或者秘密的东西,仿佛这是一句暗号,是我跟某个他们不熟悉的神秘世界的连接。他们的目光在我身上搜索,想找出原委,他们的目光让我厌恶,但无法摆脱。 这两个字同样也用在我父母,以及我的姐姐哥哥身上,但他们似乎不像我那么介意,很多时候他们只要耸一下肩膀,就能把这两个字抖落掉。 我有过两件丝绸质地的衣裙,短短的上衣只到心口处,宽宽的裙摆垂在膝盖上面,衣带在胸前扎着大大的蝴蝶结。在20世纪70年代末的中国,街市上的衣服大多是灰蓝黑色,黄绿色已经算是醒目的颜色,我的衣裙如此艳丽,艳丽到有毒。穿上它,就等于承认自己是特殊的人物,注定要受到瞩目和议论。而与众不同是非常危险的事情。我不要穿这件衣服,我的坚决抵制让妈妈不能理解:这么美的衣服,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被强迫着穿过几次,在这件光鲜华服的包裹下,我发现自己皮肤很黑,头发枯黄,神情委顿,因为怕把衣服弄脏弄坏,举手投足像木偶一样僵硬,这根本不是衣服,它是照妖镜,照出了我的本质:我是一个丑陋的小怪物。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这件华服承载了多少东西,历史、文化、风俗,还有*重要的,美。它跟中国历代的经典服饰和日本的和服一样,美得东方,美得神秘,美得大开大合,气度不凡。华服是女人*好的掩体,把东方女人身材上的缺陷魔法般地转化成魅力,它同时还有力量:我是我,我在这儿,我确定! 衣裙是细夏布做出来的,与中国的丝绸和日本的织物不同,夏布是用麻线精纺出来的,虽然名叫“夏布”,却多是在秋冬季节织就的。那分别是芦苇飘絮和雪花飞扬的季节,在那样的时间里织出来的细夏布,每一根麻都带上了清凉的气息,颜色又无一例外是纯白的。某些植物的汁液被提炼成染料,靛蓝、草青、明黄、茜红、墨黑,对夏布进行染色处理,夏布的纹理再细密也是通透的,染在夏布上面的颜色,深沉里面含着活泼,活泼下面含着深沉。这些布料会被巧手剪裁、缝制,变成短衣长裙,变成宽袍阔袖,它们附身于年轻女人俏丽的身上,保持着独特的挺括。当女子悄无声息地从木廊台上走过,衣袂翩然,倩影流光;而某些纯白的夏布衣服里面,有男子从袖中抽出一把白纸折扇,“啪啦”一下子打开,上面四个墨字遒劲洒脱:君子不器! 夏布衣只穿一天便要变脏起皱,它们会被连夜洗净、上浆、熨平,保持洁净和挺括。就像木槿花,朝开暮落,每一天都是新的。 如同言情电影里男女主人公从看不顺眼到爱得不能自拔一样,我在长大成人之后,忽然爱上了这个民族的很多东西。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是怎么完成的,忽然之间,我体味出原本被我厌弃的东西中间,埋藏着别致的美丽。这种美丽因为意料之外,惊心动魄。 少年时担心被独自抛弃的恐惧在我成年后变成了惊喜,我发现我拥有一个藏满宝藏的山洞,而开洞的咒语,只有我知道。 2.女人 在中国,朝鲜族女人是勤劳、干净、贤惠的代名词。在中国北方,有个朝鲜族妻子,是朝鲜族男人们被其他民族男人嫉妒的*重要理由。从另外一个角度上讲,这种名声的得来难免酸楚,朝鲜族女人是辛劳、悲苦的代名词,家里的一针一线,一汤一饭,要她们料理;外面的一草一木,大事小情,也要由她们操持。春天时,她们在北方冰冷刺骨的水田里挽着裤腿,背上背着没人管的孩子插秧,秋天时戴着草帽割稻子的也是她们;家里家外,她们鞠躬尽瘁地侍候着长辈和丈夫,抚育子女,好酒好菜优先供应给男人,她们自己常常是边干活,边揩干净剩饭剩汤。朝鲜族男人酗酒者居多,酗酒的恶果,不只是懒惰、自大、责任缺失、耽于享乐,还通常伴随着暴力。朝鲜族女人就像湿地,接得住暴雨,经得起干旱,抗得住毁损,湿地内部会贮藏水分,长出荷花,以及芦苇。 上高中时,有一次我患病住院,与一个朝鲜族中年女工程师同在一个病房,她的丈夫也是工程师,陪护着她。男人看上去很不起眼,黑,而且瘦,寡言,笑起来很温和,甚至还有些羞怯。读大学时他和她是同班同学,两个人学习毕业、恋爱结婚、工作生活,像数学公式一样严丝合缝,顺理成章。随着住院时间的增加,我和女工程师聊天的内容也不断深入,彼此探进对方生活的角角落落,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隐秘处。我才知道,男工程师酗酒,喝醉之后常常家暴,打妻子打得像十八世仇人。有一次他把她从炕上踹到地上,踹折了她两根肋骨。而她此次住院,一半是旧病,一半是他暴打之后,生出了新疾。 我很震惊。震惊那个温和表象下的男人身体里面,居然潜伏着如此恶魔。而他所有在病房里表现出来的良善和耐心,也不过是上一次暴行的尾音,以及即将到来的新暴行的前戏。他每天上午、下午各来探视一次,身上带着酒味儿,坐在床边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打量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知道他可以对她为所欲为,这让他感到安宁和满足。 女工程师从来没对丈夫发过脾气,至少当着我的面从来没有过。她随遇而安,对他端茶倒水、擦脸掖被角之类的行为坦然接受。她习惯了拳打脚踢,也习惯了他的小恩小惠,没准儿还以为这些都是婚姻必然产生的副作用之一之二之类的。她接受自己的命运,她是他的妻子,也是他的祭品。她那么心平气和,倒让我意绪难平。如果不是生病,大部分时间得躺在床上打吊瓶,我很想找机会在经过那个男人身边时,制造一次意外事件,把一杯热水淋到他衣领里面,或者弄倒挂吊瓶的架子,砸破他的头。 我的一个表嫂,腰身纤细,皮肤白得像细瓷,笑容可掬,又温柔又妩媚,来我们家做客时,跟我睡一个房间。我们关着灯聊天,话题杂七杂八,她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跟我说,前几天家里拉取暖煤,我表哥在朋友家喝酒,她一个人把六吨煤从外面挑到家里的煤棚里。 六吨?!我无法表达我的吃惊,更无法相信和我躺在一起的细弱的肩膀,在几天前曾把六吨的重量做了一次转移,却奇迹般地没被这个重量压倒。她的口气不是炫耀,也不是抱怨,只是正常述说。在黑暗中,我希望她的语气是炫耀,或者抱怨,她的这种“正常”,太让人心碎。 幸福是相似的,苦难却是各种各样的。随着接触的人和事情逐渐增多,我意识到朝鲜族女人身上*让人震撼的地方,并非体现在对苦难的承受上,而是她们转化和消化苦难的能力以及方式。 苦难如果是黑色的实心球,朝着朝鲜族女人劈面打过来时,有的人会说,啊,这个煤球可以拿来烧火的啊;有的人会说,啊,这个煤球可以让孩子锻炼臂力的啊;而对于打到她们身上的痛,她们会假装那是意外,或者根本不存在。痛是无形的,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她不讲,别人不会有任何感觉的。更何况,痛是可以麻木的,可以缓和的,可以好起来的,可以遗忘的,既然如此,又有什么好计较的? 朝鲜族女人很会给男人找借口。男人不进厨房不做家务,那是天经地义的,因为男人生而伟大,如果让他们染指日常琐事,庸俗的事情就会像磨石一样,打磨掉他们身上固有的优秀品质,从而使得他们在大到国家命运,小到个人前途之类的重要事情上,不能表现出令人敬仰的男儿气概来。家务事小,国运事大。可问题是,放眼望去的这些男人,胸中哪有半点儿雄心豪情?倒是占了便宜还要卖乖,卖了乖还要再粉饰自己的平庸。男人们经常酗酒,聚众玩乐,对家庭财务危机视若无睹,只把个人的享受放在首位,他们有时候自己也羞惭吧?但没关系,朝鲜族女人早就替他们准备好了借口:男人嘛,大丈夫嘛,难免要社交,要抒怀,而酒是当然的载体和媒介;男人们这么窝囊,她们替他们难过,觉得他们没遇到好机遇,老天对他们不公平。 朝鲜族女人的所作所为,很像那篇著名的童话《男人总是对的》里面的老太婆。童话里面的老头子,他用马换了牛,用牛换了羊,用羊换了鹅,用鹅换了鸡,用鸡换了一麻袋烂苹果,他回到家里如实对妻子招认过程,每个行为都获得了老太婆由衷的夸赞,老太婆激动地说:太好了,隔壁邻居笑话我们吃不起一颗烂苹果,可是你看,现在我们有了一麻袋。她没有提起家里损失的那匹马,可能是她老糊涂了,忘记了。 朝鲜族女人就像一块磨石,经年累月,她们用尽全力,打磨掉男人的责任担当,把他们的无情和冷硬打磨得越来越锋利,她们以身饲血,成为刀刃下面的**个祭品。私底下,主妇们也会抱怨连连,对酗酒的丈夫烦透了,恨死了,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但抱怨过后,日子总还能继续过下去。 主妇们在一件事情上持有共同而坚决的态度,不让家里未出嫁的女儿太劳累,她们会拼尽全力让女儿们尽可能快乐轻松地长大,让她们十指不沾阳春水,让她们跳舞唱歌,让她们读书学习,在出嫁之前,每一天都过成节日。婚礼的那天,热闹和繁华是对女子*隆重的收买,一夜之后,女孩子变成女人,她的生命即将由明丽转入暗黑。每个婚礼上面那个掩面痛哭、*悲伤难抑的人,都是新娘的母亲。
作者简介
金仁顺,1970年生,现居长春。著有长篇小说《春香》,中短篇小说合集《桃花》《松树镇》《僧舞》等多部,散文集《白如百合》《失意纪念馆》《时光的化骨绵掌》等,编剧电影《绿茶》《时尚先生》《基隆》,编剧舞台剧《他人》《良宵》《画皮》等。吉林省作协主席,曾获骏马奖、庄重文文学奖、作家出版集团奖、林斤澜短篇小说奖、《小说月报》百花奖、《小说选刊》短篇小说奖、《人民文学》短篇小说奖等多种奖项。部分作品被译为英语、韩语、阿拉伯语、日语、俄语、德语、蒙古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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