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和白星/童话里的成长课

第十五章 加冕 野猪们簇拥着独角和白狗，离开沼泽继续找寻。 它们走出三五里路，一群麋鹿迎上来了。麋鹿王头上挂着杂草、泥巴，那是王冠，除了麋鹿王，别的麋麂没有资格在头上悬挂饰物。 麋鹿王对猪王说：“想不到你们先迎上了两位勇士。”麋鹿王又对独角说：“我们也想去牛之天堂，适合牛的地方也适合麋鹿。” 独角为自己感到荣耀。它这一生吃够了苦，挨够了打，受够了骂，何曾受到这般尊重！ 白狗也觉得自己非常了不起，就跳上路边的土墩，又跳上牛背，尾巴像旗子一样摇动，真是神气。 它们在阳光下行进，毛色、身材、步姿各不相同，组成一支奇异的队伍。它们争相夸赞牛之天堂如何美好，个个都加入了自己对牛之天堂的奇思妙想，而且都把自己编造的当成真实的——那些话从自己口中说出去，再回到自己的耳朵，就变成了有根有据的传说。 “牛之天堂有一片好大的红薯地，还有马铃薯地、玉米地……各种各样的庄稼都有，却不是人种的，更没有人看管，牛之天堂根本就没有人嘛，那些庄稼都是自生自长的，我们尽管去吃，不怕挨打。” “牛之天堂的植物统统可以吃，那里的土壤不适合有毒的植物生长。” “牛之天堂没有蛇，那儿有一种驱蛇草，我们牛啊，狗啊，鹿啊，猪啊，都喜欢吃，可蛇一嗅到草香就逃得远远的。” “牛之天堂边缘有一种长刺的野藤，认识狼和老虎，看到这些坏家伙来了，藤条就像鞭子一样飞舞，逼得它们不敢靠近。” “牛之天堂四季都有野果，都有鸟蛋，冬季我们也不会挨饿。” …… 它们一路走，一路议论，沿途的鸟儿、蝶儿和知了将消息散布出去，不断有动物加入寻找牛之天堂的队伍，野兔、野羊、獐子等各种各样的动物汇合成一支数量庞大的“远征军”，独角昂首阔步地走在*前头。 日暮时分，“远征军”进入一片密林。独角走了一整天，感觉很累，就卧在地上开始反刍。鹿王、羊王、麂王卧在独角四周，带领其他的鹿、羊、麂一齐反刍，沟中响起一片嚓嚓的声音。其他动物起先还走来走去，而后也卧下了。 白狗撒了几泡尿做标志，然后回到独角身边，下巴搁在前爪之间，默默积蓄体力。白狗跑了这么多的路，四肢关节又痛又酸，到底不年轻了啊。 月亮上山了，皎洁的光华从枝叶间的空隙中落下来，如同千万缕银纱。 鹿王注视着独角，见它身上、头上蒙着月光，心中油然升起难以言说的崇敬之情，便默默起身，用树枝一样的大角从附近挑来蔓草，往独角的左角上缠挂。 独角说：“这是做什么？” 鹿王说：“请允许我向你献上王者的冠冕，因为你是真正的王者。你的身材如此魁梧，你的意志如此坚强，你的追求如此崇高，你带领我们去寻找幸福的天堂——喂，伙计们，难道独角不配做我们共同的大王吗？” 动物们围过来，发出阵阵欢呼： “独角大王！” “牛之天堂的独角大王！” “独角万岁！” …… 独角浑身一阵战栗，赶紧站起，有些语无伦次：“谢谢大家……谢谢……我觉得我配不上……我一定带领大家找到牛之天堂，一起无拘无束，没有任何恐惧地快乐生活……”独角停了停，望着月亮，觉得它是那么美丽，那么庄严，不由自主地说：“独角是人给我起的名字，如今我不再受人管束，大家就叫我黑月吧，因为我的左角好像黑色的弯月。” 动物们叫喊着： “啊，黑月！” “黑月大王！” “黑月万岁！” …… 白狗极为亢奋，朝着月亮立起身子，竭力吠叫。它的心底有一种从未被发觉的东西，像火星一样闪耀，并且在迅速燃烧。它周身血液沸腾，嚎叫着说：“我也给自己起个名字，从此你们不要叫我白狗，请叫我白——星！” 黑月对白星说：“白星很好，白狗根本不算是名字。你别回去了，从此就和我们在一起吧。” 白星想要答应，却又没有足够的勇气。它一向以忠诚自居，虽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但要亲口否定过去多难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