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山海经:食火兽(彩图版)

1 “妈妈，有个人……” 那时，我那么小，连话都说不清楚。 是在菜地。 妈妈在摘红薯藤，我在看蚂蚁。 老红薯藤上长出的嫩茎，去掉叶子，抽掉外皮，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炒了吃脆脆的，很爽口，非常适合吃稀饭时当下饭菜。 太阳很晒人，一片阴影扑下来。 我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 他在向我走来，迈着整齐的步伐，像个走正步的士兵。他的手甩得那么开，胸脯挺得那么高，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你说什么？”妈妈看了我一眼，又去摘红薯藤，抬起的手臂顺便拐到背后，捶了捶大概有点儿酸疼的腰，“有一片云？” “不是云，是一个人。” 我站起来，指着那个大步流星向我们走来的人。 哎呀，他已经跨进了我们家的菜地，踩到我们家的红薯苗啦！ 这个讨厌的陌生人！ 我迎着他冲过去，想要把他赶走。 妈妈直起腰来四处看了看。 “哪里有什么人嘛！”妈妈嘀咕了一句，又埋头去摘红薯藤，“不要乱跑，你到哪里去？喂……” 也许是太阳晃眼，妈妈什么都没看见…… 那个人正步穿过我们家的菜地，嘴里念念有词，好像在念什么数字，一些我不熟悉也记不住的巨大的数字。 我会数数，会数到100呢，但我从来没有数过那么大的数字。 我记得那个人随口念出来的数字，让我非常非常惊讶，甚至把我吓住了。我以前不知道世界上竟然有那么大的数字！ 他念得非常快，每走完一步，刚好念完一个数字，又走一步，马上又念出一个数字，这个数字是在前一个数字上加了一个1。 每走一步加一个1。 递加。 他是在学数数吗？还是在学走路？ 我向他扑过去，他也正好向我走过来，眼看我们就要迎面相撞了。他没有停下他的步伐，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抬起的右脚坚实地落在我们家的菜地上。 “我的小葱，我的西红柿，我的红薯苗……” 奇怪的是，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们并没有撞上，他已经走到我的后面去了，而且他也没有踩到我们家的菜。 我好像穿过了一道影子，跌跌撞撞地冲到他后面去了。 我转过身，看着他向妈妈走去。 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会踩到我妈妈…… 我大叫起来：“妈——” “干什么呢？”妈妈朝我抬起头，很平静的样子，“妈妈在这里啊。” 我挥手跳脚，急得连话都说不利索。妈妈有点儿恼怒：“发什么神经，你就不能一个人好好玩吗？” 那个人已走到妈妈后面去了，我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走过去的。他没有伤到我妈妈。妈妈好像根本没看到什么人似的，还在埋头摘红薯藤。 难道他不是人？不是人又会是什么？ 一个鬼？一个幽灵？ 我在大太阳底下打了一个寒战。 我看着他向我家走去。我抄近路追啊追。我一定要追上他，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他？为什么他要穿过我们家的菜地？ 看到我向家里跑，妈妈大概以为我想回家找水喝或者找东西吃，所以就没有管我。反正菜地就在我们家后面，离得很近。 那个人向我家后门走去。 他要进去吗？他会不会是一个小偷？ 幸好后门锁上了，钥匙放在门槛边的一个小洞里，他不知道！ 当时的情景真是令我大吃一惊：那个人并没有打开我家的后门，而是沿着我家的后门，“走”到了我家的屋顶上。 世界倾斜了，我必须歪着头，使劲地向后仰身子(差点仰翻了)，让目光跟我家的后门、墙壁平行，才可以正常地看到他的“行走”。 无遮无挡，勇往直前…… 身体跟墙壁垂直，他就这么“走”到屋顶上去了！ 上坡，下坡，现在，那个人已走到我家屋顶的那一面去了。 他的身体在一点点地往下矮，脚不见了，屁股没了，肩膀消失了，只剩下头发……我马上掏出钥匙，开了后门，冲进家里，穿过堂屋，打开前门。 当我冲出大门时，他已从墙壁上走下来了，出现在我家门前的院里。 “喂，你……”本来我好想骂他，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出来的话变成了：“你……要不要歇一会儿？喝点儿水？我家还有……还有甜玉米吃哪！” 他没有停下他的脚步，但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似乎还冲我笑了笑。 我冲进屋里，抓起一个杯子，提起一把茶壶，追出门外。 “谢谢你，好心的小人儿，……8，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做，……9。” 这是他**次跟我说话。 他一边跟我说话，一边走，一边数数，脚步稳健，一点儿也不慌乱。 他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忘记念他的数。就连喝水时(很高兴，他喝了我递给他的一杯凉茶，妈妈做的凉茶味道很好)，伴着“咕嘟咕嘟”的吞咽声，他还在走他的路，念他的数——一个个我根本就无法想象的、巨大的天文数字。 2 好多年过去了，我都把他忘啦。 我们家从乡下搬到城里，离故乡很远，很远。 小时候那些真切的记忆，慢慢变得模糊了。就像很早以前做过的梦，醒来的时候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啥都想不起来。 要不是他撞了我一下，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