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米伦世纪大奖小说典藏本:老牧场 (《时代广场的蟋蟀》系列作品)

1 杜伯 “瞧！他又过来了！” 水蛇沃尔特从乌龟西蒙的水塘里伸出脖子，伸的长度刚好让他的视线高出泥巴堆的上沿。松软的泥巴从三面环绕着他和西蒙整洁的住所，剩下的一面朝向小溪。溪水湍急，这让他们蔓绿色的家拥有了循环不断的新鲜水源。 “我真想咬那笨狗一口！” “你才不会呢。”蟋蟀柴斯特说道。对于水蛇沃尔特的这种话，他听过不止一遍，所以不以为然。现在，柴斯特也住在西蒙的水塘里，更确切地说，是住在水塘边一根原木的洞里。那是西蒙和沃尔特帮他咬出来的一个家。柴斯特*初的家是一个舒适的空心树桩，可后来有两个超重的女士坐在上面，把它给坐塌了。 “你从不咬人。”柴斯特说。 “我可以试着咬咬看！”沃尔特发火了，“我毕竟是一条蛇！我得对得起自己的身份。” “沃尔特，你能老实点儿吗？”柴斯特命令道，“这事就算想想也不行，知道吗？” “噢，好滴！”每当水蛇沃尔特精力充沛或是想要搞恶作剧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都精力充沛，而剩下的大部分时间则想搞恶作剧），就会把“好的”说成“好滴”。生活中的这种文字玩笑很让沃尔特着迷，比如说，某些事和某些词怎么会那么不经意地突然冒出来呢，就好像他自己喜欢从西蒙那平静的水塘里突然探出脑袋一样。 “再说，不管谁去咬那条狗都得冒着长癣的危险。”乌龟西蒙呼哧呼哧地说。这只老乌龟早就在岸上摊开四肢，打起了盹儿，梦想着如果这个世界全都是由水和泥巴做的，那该有多好啊！当然喽，到时候还得有点儿阳光从水和泥巴外面照进来才行。 这确实是个美好的早晨，阳光普照大地，空气清新得仿佛能发出铃铛般清脆的声响。一阵清风拂过，好像一只无形的手稳稳地握着一把梳子，顺着一个方向梳理着牧场上绿油油的青草。可就在这个美丽的夏日，一只忧伤的胖狗正挪着沉重的脚步。他身上的毛打着结，里面还夹杂着带刺的种子，两只脏兮兮的耳朵耷拉着。他双眼发红，噙着泪水，看上去像是为什么事担忧了一整夜没睡——这的确也是事实。 “早上好，杜伯！”沃尔特兴高采烈地打着招呼，“早上好啊，拉巴—达巴—杜伯！干净整洁、心情愉快的狗狗！” “早，沃尔特。”这条狗咕哝道，“早，西蒙。早，柴斯特。”他扑通一声趴在岸边。 乌龟西蒙和蟋蟀柴斯特都回了一句“早上好”，他们尽量让这句问候听上去充满喜悦。 “你还好吗？”沃尔特用尾巴拍打着水面问道，“你这个精力充沛、热力四射的火球！” “我可不是。”杜伯说道，又充满歉意地补充了一句，“而且我不会去纵火——肯定不会，柴斯特。” “别担心，杜伯，我知道你不会。”蟋蟀柴斯特回答。他的声音里带着同情，还有一只昆虫的温柔，那种温柔虽显得微小，但很真诚，而且极其宝贵。他的叫声中也总包含着这种温柔，“巴德先生好吗？” “我们都不太好。”杜伯是条混血狗，他的血统里肯定有一部分来自西班牙长耳狗，他的西班牙血统表现在耳朵上面；还有一部分血统体现在他越长越胖的身体上，“其实我们现在越来越担心了。” “杜伯，小心你的耳朵！”沃尔特叫道，“它们耷拉到泥里了。” “谁会在乎呢？”这条狗叹了口气，“巴德先生根本注意不到。你知道他有多担心吗？他现在都懒得给我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