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明儿童文学书系·胡桃的七个夜晚

**个夜晚 胡月开了 一 从古井到香姐姐的春风酒馆，需要花上3分钟。 从香姐姐的春风酒馆到木子哥的杂货铺，要走138步。 从木子哥的杂货铺到胡桃家的百花园，中间隔着52块青石板。 从胡桃家的百花园到吉公公的老银匠铺，有6道篱笆墙。 从吉公公的老银匠铺到柳婶婶的斯云布店，路上可以唱完一支山歌。 小镇温汤镇的街口处有一口古井，古井里的水一年四季都是热的，冒着袅袅仙气一般，很美。温汤镇人吃的用的水，都是从这口古井里打上来的。因为有这么一口井，这个地方就叫温汤。 胡桃没事的时候，就在古井边玩上一阵，然后朝温汤镇走去，一会儿数着自己的步子，一会儿在青石板上跳来跳去，一会儿看篱笆墙上探头探脑的花朵们，一会儿大声地唱着歌儿： “扯块花布做新衣，配个银镯戴手腕，啷当啷当丝呀喂子哟，谁家姑娘要出嫁？鲜花盛开千万朵，米酒要喝三大碗，啷当啷当丝呀喂子哟，谁家小伙做新郎？” 胡桃一唱起歌来，整个温汤镇都飘荡着清亮的歌声，像是天空里成团或四散的云，怎么着都是美的。 胡桃的阿婆，叫梅阿婆。梅阿婆一听到这歌声，就会打开临街的窗户，从花格子木窗里伸出头来叫：“胡桃！胡桃！” 胡桃“哎”一声，跑过去，问梅阿婆：“阿婆，做什么呀？” 梅阿婆从窗户里伸出手指头，刮一下胡桃的鼻子，羞她：“姑娘家唱这歌，臊不臊呀？” 胡桃乐呵呵地笑着跑远了。10岁的胡桃才不管什么叫臊不臊，照样儿放声唱歌：“古井边上打呼咒，细妹屋里吃晏昼；细妹听到呼咒响，筷子一扔碗一丢……” 胡桃唱着唱着，春风酒馆的香姐姐忘了招待客人，杂货铺的木子哥哥发起了呆，斯云布店的柳婶婶一不小心给客人量错了尺寸……只有老银匠铺的吉公公还很清醒，用力地铸着一对新银镯子，那准是谁家给自己姑娘定制的嫁妆，他得尽力把这镯子做精致了…… 温汤镇的人们都说：“胡桃这孩子，简直就是一个小妖精，唱歌儿会把人的魂都勾跑了呢！” 可是呢，大家又都爱听她唱歌。倘若胡桃隔上一天不唱歌，温汤镇所有人才像丢了魂儿一样不安呢！ 不光是温汤镇的人爱听胡桃唱歌，就是那街巷里的花呀、树呀、石头呀、篱笆墙呀、从巷子上空飞过的鸟呀，都爱听胡桃唱歌。 胡桃知道这些，但胡桃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梅阿婆。 胡桃*先发现，喜欢听她唱歌的，是一块青石。 那块青石铺在胡桃家和木子哥家之间的路上，从胡桃家门前开始数，是第24块；从木子哥家门前数，是第29块。青石长长的，光溜溜的，一头大一头小，四周和其他青石板对接的缝隙里长满了青苔，脚趾尖儿踩上去，凉凉的，爽爽的。 那会儿太阳刚落山，月亮还没有升起，胡桃唱着歌儿从巷子里回家。她光着脚丫在一块又一块的青石板上跳来跳去的，歌声好像也和脚丫一样在青石上撞击又发出回音，清脆作响。 “哎哟！”忽然，胡桃脚底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胡桃就摔在这块青石上。 “太坏了太坏了！竟然害我摔跤！”胡桃坐在这块青石上，用手轻轻地拍打着它，发出嗔怪的声音。 胡桃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摔跤，摔得重了，膝盖都破了，她哇哇地哭。梅阿婆来了，重重地用脚跺着地面，嘴里诅咒着，以示强烈抗议，然后安慰胡桃说：“胡桃，不哭了，不哭了。你看，阿婆帮你报过仇了咧。以后这块地儿呀，再不敢欺负你了。” 胡桃看见梅阿婆这样，反倒不哭了，对梅阿婆说：“阿婆，你跺脚，脚痛不？” 梅阿婆说：“不痛呢！” “那，这地上的小花小草，还有这地上的石子，它们痛不？” 梅阿婆一愣。她看着刚才被自己跺脚时踩在脚下的小花小草，还有石子，有点不好意思了。 后来，胡桃再摔跤，梅阿婆就不和别人家的阿婆一样跺脚了。她把胡桃拉起来，帮胡桃揉揉胳膊揉揉屁股揉揉腿，然后蹲下身去，轻轻地用手拍打地面几下，嗔怪着说：“这地儿，害我们胡桃摔跤，真是太坏了！” 说完了，胡桃笑，梅阿婆也笑。 P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