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共国际师:3.百炼成钢

殷杰带领五班众人，运送粮草来到资福桥附近的时候，肖华率领的少共国际师和敌军的战斗已经结束，现场只留下一地狼藉：地上到处都是炮火留下的大坑，到处都是血迹，还有很多白军的尸体，甚至连资福河里的水都被染红了。 “呕……”吴饭没忍住，直接蹲在地上吐了起来。 “都怪我……”吴饭吐了会儿后，直起身，一个劲儿道歉。 殷杰冲他摇摇头，再转头去看其他人：侯敏一声不吭但脸色铁青；李铭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孙传静翻身下马，却一脚踩空摔在了地上；郑宝宝则趴在小毛驴的身上，摸着小毛驴的脖子，一个劲儿安抚它，显然小毛驴也受到了惊吓。 五班众人虽然接受了一段时间的训练，在柏县力挫老鼠将军，夺取了白军粮仓，但是他们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前线战场…… 殷杰翻身下马，摸了摸有点不安的小白点的鼻梁：“小白点，你也害怕吗？” 郑宝宝不安地说：“我们快点离开这里。这儿没有我军战士的遗体，说明我军已经撤离，这些敌军的尸体还没清理，也许……也许他们的援军很快就来了……” 郑宝宝话音未落，殷杰已经看到远处一队白军齐刷刷走过来了，看起来有上百人。 白军显然也看到了资福桥前的五班众人，当下举枪朝这里射击，因为距离过远，子弹都打偏了，但惊到了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幼马。 殷杰跳上小白点大喊：“快跑！” 殷杰刚喊完，就发现吴饭早骑着战马跑远了，他叹了口气，随即领着其他人，快马加鞭地撤退。 孙传静、侯敏和李铭一骑绝尘，扬长而去，可殷杰发现小毛驴因为拖着运粮车，速度很慢，眼看就要被白军追上了。 一声枪响，白军的子弹打在了运粮车上，殷杰吓了一大跳。 郑宝宝急了，策“驴”狂奔之时大喊：“大家分头跑！” 殷杰冲郑宝宝喊：“宝宝！粮食不要了！保命要紧！” “不行！这些是答应给肖政委的粮食！前线的战士需要这些粮食！”郑宝宝焦急地催促小毛驴快跑。 殷杰骑着小白点折回来，抽出刀一刀割断了运粮车的绳子，小毛驴没了负担，顿时使足了力气往前跑，但它即便是帮助殷杰拿下班长职位的小毛驴，依旧只是一只小毛驴……在骑着小白点的殷杰眼中，在后面紧追的白军眼中，小毛驴简直就是在散步…… 郑宝宝没有在意小毛驴的速度，反而回头看着运粮车心疼不已，她冲殷杰喊道：“没有粮食，战士们……” “快跑吧！”殷杰气呼呼地打断她，还冲小毛驴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 这下子，挨了踢的小毛驴发出一声嘶鸣，四条小短腿飞速动起来，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了。就这样，小毛驴竟然逐渐逼近了前方的孙传静他们。 郑宝宝大喜过望，回头冲殷杰喊：“你还不快点跟上来！” 殷杰看了看身后穷追不舍的敌军，摇头道：“我来引开他们，大家分头跑！” 郑宝宝聪明非常，当然知道现下处境危险，大家化整为零，才是*好的保命办法，当下点头喊道：“好，我们分头跑，保重！” 郑宝宝这声保重喊得情真意切，殷杰听得热泪盈眶，他一扯缰绳，奔跑中的小白点瞬间会意，转过身朝一侧跑去。为了吸引敌军注意，殷杰还抽出手枪，冲他们放了几枪。 资福桥边和敌军的意外相遇，让五班不仅损失了粮草，连队伍都被冲散了。殷杰瞬间明白过来，之前无论是宏县，还是柏县，那都不算是真正的战场。如今他们来到了真正的战场，在这里，每一步都生死攸关，他作为五班的班长，要用尽一切办法保护大家免受伤害。 殷杰不时冲敌军放冷枪，敌军显然被激怒了，分出了一部分人朝殷杰追去，剩下一小部分则追着郑宝宝他们而去。 “保重！”殷杰心中默念，嘴上不断喊着“驾”，驱使着小白点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远，跑了多久，身后的敌军已经消失很长一段时间了，殷杰终于因为过于疲惫，从马上摔了下来，小白点也停下了脚步，不时喘着粗气。 殷杰从地上爬起来，捧起路边小溪的溪水喝了好几口，随后躺倒在草地上。他望着蓝天白云，心中想着郑宝宝他们不知道有没有被抓住…… 小七赶着自家的老牛往地里走。小七今年十岁，娘说他是村里*能干的小孩，小七也这么觉得。因为同样的岁数，同村的云鹤和二喜他们就不会放牛，更不会赶着牛犁地了，而赶牛犁地这种事情，小七去年就开始跟着娘干了。云鹤羡慕小七被村里人夸，就说他装大人，本质上还是个小屁孩。小七听了很不高兴，要找云鹤算账，但娘拦住他，让他把这些闲话都放一边，别当真。 娘说：“你爹说过，真正的男子汉从不靠打架挣面子。” “那靠什么？” “靠本事。” 小七想，那自己可比云鹤、二喜有本事多了：他能放牛，会犁地，这点云鹤比不过他；小七还会生火做饭，这个二喜就不会。也就是说，云鹤和二喜两个都比他差远了。 而且，云鹤和二喜胆子小，比如今天出来放牛，他们就不敢。他赶着牛出门的时候，娘喊他：“今天别出去了，前两天刚打了仗，外边危险。” 小七说着“没事，没事，我会小心的”就出门了。 小七娘也没再阻拦，她知道隔壁的云鹤家、隔了一条河的二喜家都不准孩子出去放牛，可小七倔强得很，打仗那天他都出去了，也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她就想外边的战争也许没传的那么恐怖。她也不可能一直把孩子关在家里，就算她不让小七外出，只要她一不留神，小七还是会偷偷牵着牛出门的。 小七牵着牛鼻绳，一步一步往前走，山还是那样翠绿，水还是那样淙淙，小七甚至都感觉不到现在在打仗。“打仗”这个词是他听村里的老人说的，娘告诉他，那是“好人”和“坏人”在打架。娘问他希望谁赢，小七当然希望好人赢。 小七走到田边时停住了脚步，放在以前他会往田里走，因为田里有很多他喜欢的东西，青蛙、蚯蚓、蚱蜢……总之，有很多他这个岁数的男孩子想要抓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不敢靠近了，就在前天傍晚，他走进田里，看到到处都是小土疙瘩，这些是以前没有的，他下意识地靠近那些土疙瘩，想挖开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这时，田边有个穿着军装的年轻士兵不停喊他：“别靠近！别靠近！” 后来他走出了田地，那个年轻士兵吓得坐倒在地，随后告诉他：“你刚才走进地雷阵了，你运气真好，居然一个都没踩到。” 年轻士兵还告诉他，如果踩到了地雷，就会被炸成很多块。小七一听害怕极了，急匆匆跑回了家，把这些都告诉了娘。娘叮嘱他千万不要再进田里。 他现在不敢靠近田地，而是站在路边，望着蓝天白云，又看看这片田，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田里蹲着一名少年。 小七喊：“别动！别动！” 少年回头，对着小七说：“小兄弟，怎么才能走出这片地雷阵啊？” 坚毅的眼神，挺拔的鼻梁，这少年不是殷杰是谁！ 小七大着胆子走进田里，按照前天自己走的路线，把殷杰给带了出来。 殷杰一走出地雷阵，整个人就瘫倒在了地上。 “谢谢你，小兄弟，救命之恩，当……当拿水相报。”殷杰想在这个放牛娃面前拽几句文，以显得自己有文化，可很不幸，“涌泉相报”这词他想不起来了。 小七红着脸，说：“不需要报恩，我只是把你带出来而已。对了，你是红军吗？” 殷杰看到小七盯着自己的军装看，猜想他大概见过红军，或者听村里人讲起过红军，不觉露出微笑，点了点头。 小七说：“红军的衣服真好看。” 殷杰点点头：“你再长大一点，也可以加入红军。对了，小兄弟，你今天有见过和我穿一样军装的外地少年吗？” “没有。” “那有见到一匹马吗？一匹额头上有个小白点的战马。”原来，殷杰之前在草地上躺着躺着睡着了，醒来时发现小白点不见了。 “没有。” “那有见过一只小毛驴吗？一个长得很秀气的少年骑着它。” 小七抬头看着天空，他想起出村的时候见到过一只毛驴，那毛驴干干净净的，像是每天有人给它洗澡一样。 小七点点头：“毛驴见到过。” 殷杰大喜，说：“快，快带我过去！” 就这样，殷杰跟着小七，小七牵着他的牛，一步一步朝溪头村走去。 殷杰到达溪头村后就开始寻找小毛驴，但是，小毛驴没有找到，倒是村口很多小孩看到他的装扮后就冲上来喊：“红军，红军……你是红军！” “你真的是红军吗？” “红军都有枪吗？” “给我们看看枪吧？” 殷杰被这群小孩围得脱不开身，小七看出殷杰很着急，就冲那些孩子嚷： “别吵了，红军在找小毛驴！你们有人见到小毛驴了吗？” “小毛驴？” “我好像见过，在哪儿呢……”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不一会儿有人举起手，大声喊着：“小毛驴我见过，我带你们去找它！” 说话间，这个举手的孩子已经跑进了村里，他后面跟着一群小孩。殷杰看到后哭笑不得，想到自己不久以前也和这些孩子一样，对共产党的军队充满向往，却对国家和人民一点认知都没有，对人民当家做主更是毫无概念，要不是陈瞎子来到他们村，他现在也就是年纪稍长一点的小七吧。 殷杰这么想着，跟着小七和孩子们走进了村子。 走了一段路后，一个小孩率先叫了起来：“找到了，找到小毛驴了。” 其他孩子也跟着喊起来：“找到了，找到了……” 殷杰快步往前跑去，果然在一栋倒塌的民宅前，看到了郑宝宝的小毛驴。 可是这里只有小毛驴，没有郑宝宝！ “你们有没有看到骑着这只小毛驴的少年？和我差不多大，比我好看一点……” 殷杰一个个孩子问过去，然而所有孩子都说没见过，孩子们能说出来的，就是这只小毛驴是早上自己走进了村子。 殷杰心里担忧起来，郑宝宝的小毛驴是什么时候和她分开的呢？不会是她被抓了，小毛驴跑了吧？ 他摸着小毛驴的背，小毛驴竟然认得殷杰，亲昵地用头蹭殷杰的肩膀。 突然，殷杰发现自己手上有血迹，他疑惑地检查自己到底哪里受伤了，随即发现这血来自小毛驴的背，可小毛驴背上也没有伤口，显然这血是小毛驴的主人郑宝宝的…… 殷杰差点哭出声来：“小毛驴，你的主人到底在哪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