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永定河

上篇 坦荡胸怀 哺育北京 ——河流孕育了人类文明，也孕育了代表文明的城市 历史上每一个民族的文化都产生了它自己的建筑，随着这文化而兴盛、衰亡。世界上现存的文化中，除去我们的邻邦印度的文化可算是约略同时诞生的弟兄外，中华民族的文化是*古老、*长寿的。我们的建筑也同样是*古老、*长寿的体系。在历史上，其他与中华文化约略同时，或先或后形成的文化，如埃及、巴比伦，稍后一点的古波斯、古希腊，以及更晚的古罗马，都已经成为历史陈迹，而我们的中华文化则血脉相承，蓬勃地滋长发展，四千余年，一气呵成。 这是五十多年前，清华大学建筑系教授梁思成先生在他的《我国伟大的建筑传统与遗产》一文中写下的一段话。 文明是人类在超越了野蛮阶段后所表现出来的一种生存状态，它所体现的是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之间和谐、美善的关系。文明也是人类所创造财富的总和。这个财富当然包括物质财富，但更重要的是精神财富，如文学、艺术、教育、科学、政治、道德等。 目前，世界各国的大多数学者都公认，应当把城市、文字、金属器和礼仪性建筑等要素的出现，作为衡量人类文明的具体标志。在世界各国、各地区，由于各自所处的地理环境有所差异，历史发展速度不同，致使进入文明时代的标志并不整齐划一。然而，文明诞生的同时，就意味着人类社会发展史上一次物质的飞跃，意味着阶级和国家的出现。在这一点上，似乎没有人再持异议了。但是，无论推进社会发展和进步的力量是什么，文明与享受文明，都必须依赖于物质生产所进行的劳动及其所提供的剩余产品，也就是说，必须先有农民、牧民、渔夫、伐木者、手工业者等生产者进行的物质生产所提供的剩余产品，才有文明的开端。所以，人类文明总是在具有肥沃的土壤，而且具有可靠水源的地方首先发展起来。 埃及是世界上的文明古国之一。人们也普遍认为埃及是名副其实的“尼罗河的赐予”，这是因为绵延于北非包括埃塞俄比亚、肯尼亚、乌干达、刚果、苏丹等国广阔的沙漠之中的尼罗河滋养了埃及的文明，首都开罗则是“尼罗河之子”。在漫长的岁月中，由尼罗河形成的狭长而肥沃的洪积、冲积平原滋养并维持了埃及悠久的文明。而美索不达米亚文明的产生，又是因为拥有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河的滋润和所在流域富饶、肥沃的土壤这样一个既适宜于原始人类的生存、又相对稳定的自然环境。诚如尼罗河流域一样，“两河流域”所拥有的具有超级生产力的土地使得农民能够生产出足以满足自身需要之外的剩余产品，并使数百万计的人从田间劳动中解放出来，从而涌现出众多的城市、美丽的宫殿、神庙、各种艺术品、楔形文字、数字、历书、天文学、法典等。同样，印度的文明也首先产生于具有优越自然条件和肥沃土壤的恒河三角洲，并在这里孕育了印度的首都——德里。因此，恒河被印度人奉为“圣河”。 作为文明古国之一的中国，地域相当辽阔，各地区的自然地理条件又相当复杂。尤其是在文明起源之前的新石器时代，各种文化在祖国大地上竞相争妍，而且常常相互影响、相互渗透，交织成一幅瑰丽的图景，为后来独特灿烂的中华文明打下了深厚的基础。 中国新石器文化的发展是多元化的。例如，中华文明出现前的龙山文化时期，在黄河上游地区，是继承甘肃仰韶—齐家文化的氐羌文化区；在黄河中游地区，是继承仰韶—河南龙山文化的华夏文化区；在黄河下游及江淮流域，则形成了以山东大汶口—龙山文化为代表的东夷文化区；在长江中游地区，出现了具有湖北龙山文化特色的苗蛮文化区；在杭州湾两岸及太湖流域，存在着由良渚文化孕育形成的吴越文化区；在燕山以东的长城内外，又形成了由红山—富河文化为主的燕辽文化区。考古研究证明，在上述六大文化区中，华夏文化区在中华文明即将诞生之前，便已居于中国史前各文化区的核心地位，奠定了它在未来作为中华文明发祥地的坚实基础。这不仅是因为在远古时期，黄河流域具有得天独厚的自然地理条件，既有温暖湿润的气候、纵横交错的河流、星罗棋布的湖泊，又有松散肥沃的土壤，而且其土壤的肥力远远超过了其他流域、地区。这便是黄河流域成为中华文明的摇篮的重要物质基础之一。 我国著名考古学家苏秉琦先生在其所著的《中国文明新探》一书中说：“中国西部无疑是广袤的沃土。近百年来，一批又一批著名的考古学家在这里发现了前仰韶文化—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夏商文化等绵延有序的考古学文化系列。其中，尤为耀眼的是彩陶文化。从精美绝伦的人形、葫芦形、蛙形、鱼形、花形以及几何形的彩陶纹饰中，人们联想到了‘三皇五帝’。在古史传说中，伏羲、女娲、西王母、炎帝和黄帝的身影频频出现在这方沃土上。他们的故事流传至今。”而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前一千年的政治文化中心始终在中原地区，而且是沿着“长安—洛阳—开封”这一东西向的轴线呈徘徊式的移动；后一千年才逐步向东南方向的长江中下游地区，即南京—杭州地区转移。*后才落脚到了北京。所以，我们说：北京城是中国历代都城的*后结晶。 北京所依偎的“水甘土厚”的北京小平原，正是由永定河等河流洪积、冲积而成。数千年来，北京城从一个原始的居民点，日渐成长为地区邦国的城邑、中国北方的军事重镇、民族政权的陪都，*后成为大一统中国的首都，始终没有离开过这个小平原。永定河以其博大的胸怀、甘甜的乳汁哺育了它。所以，我们才说：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