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鱼往事(1-3)

**篇 莲花游鱼 在那凹陷之处，多了一簇半开的水墨莲花， 莲花旁围绕着几条活灵活现的小鱼。 **章 开 端 周嘉鱼在黑暗中醒来。他睁开眼，目光所及，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他微微扭动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束缚了，根本不能动，脸颊被迫贴在地上，鼻腔中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他知道自己出了车祸进入了一个游戏空间……在这个虚拟的世界他可能就类似于玩家的角色吧！周嘉鱼的脑子还是有些混乱，然而还未等他完全理清楚接下来的行程，面前的黑暗便被一束明亮的光线驱散。 “就是他？”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就是他。”另一人回答。 周嘉鱼闻声正欲发问，却见那两人直接走到他的面前，动作粗暴地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将他像拖麻袋一样拖出了房间。 大概是因为在黑暗中待了很久，被拖出来后周嘉鱼一时有点儿受不了外面刺目的阳光。他闭着眼睛，感到自己被拖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接着被扔到一个宽敞的大厅中央。 “先生，”之前响起过的声音再次出现，只是似乎在同别人说话，那人又道，“人带来了。” 这会儿，周嘉鱼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抬起头看清了坐在他面前的男人。 男人长了一张极为漂亮的脸，唇薄鼻挺，狭长的丹凤眼微微闭着，似乎正在小憩。他的肌肤白得异于常人，仿若通透的玉石，让人在惊艳之余，又觉得少了几分人气儿。 “周嘉鱼？”男人淡淡地开口，他的语气很凉，也没什么情绪，叫“周嘉鱼”这三个字简直像在叫什么死物。 “咳咳，你是谁？”周嘉鱼喉咙有些疼，咳嗽几声后，哑着嗓子问。 男人根本不答，他对着大厅的角落随手一指，声冷如冰：“那是什么？” 周嘉鱼扭头看去，面露愕然。 这大厅着实有些奇怪，说是客厅，又太大了一些。厅中有七根粗大的木柱，柱子上雕刻着各种图案。周嘉鱼粗略地扫了几眼，发现有的柱子上是飞禽走兽，而男人指的便是柱子顶端。周嘉鱼开始还以为男人是要让自己辨认其中的图案，待定睛看清楚，后背上的汗毛都奓了。 只见光线昏暗的柱子顶端，竟垂着无数细细的白丝。那些白丝底端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周嘉鱼看得毛骨悚然，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那、那是什么？蜘蛛网？” “还有什么？”男人继续发问。 周嘉鱼又瞅了几眼，迟疑道：“看、看不清楚，好像是蜘蛛网底下挂着什么发光的东西……” 片刻沉默后，男人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点了点，随后道：“带他下去吧。” 周嘉鱼还未反应过来，就再次被人拖了出去。 不过这次拖他的人稍微温柔了些，好歹是让他自己踉踉跄跄地走路了。 周嘉鱼跟着前面这几人在草木葱郁的园中走了十几分钟的青石板小道，*后被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 “好好在里面待着。”其中一人不耐烦地说，“乱跑出去，在这里面‘死了’可没人帮你收尸。” 周嘉鱼看着那几人摔门而去，总感觉这游戏搞得也太真实了吧，没必要这么凶啊！ 这个问题在周嘉鱼看到房间里的一面镜子时得到了解答。镜子里出现的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容，模样英俊，笑起来时右边的嘴角还带着个可爱的梨涡，再配上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一看就是非常受女孩子欢迎的类型。 周嘉鱼：“这是谁？” 他捏着镜子，简直像石化了一样，彻底傻了。 周嘉鱼之前是个生活简单的上班族，还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这里发生的一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认知——他被游戏设定新玩家身份，这里还可以这么玩的啊！ 但是，周嘉鱼并未想到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就在他拿着镜子思考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时，脑海里响起了一个细细软软的声音：“你好，你好呀。” 周嘉鱼听到这个声音后浑身一震，心想：我这是疯了还是人格分裂了？ 细细软软的声音继续说：“你好，周嘉鱼，我姓祭，排行老八，你可以叫我小八。” 周嘉鱼：“……好名字。” 细软声音：“……” 气氛瞬间尴尬了起来，就在周嘉鱼思考这个分裂人格是否能窥视出他心中所想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像——他看到了一只站在龟壳上的小小鸟。这鸟一身乌羽，三足，黄豆般圆润的小黑眼睛正仔细地盯着周嘉鱼。 周嘉鱼有点儿没缓过神来，此刻已经完全领教了这个虚拟世界的强大。 自称小八的小小鸟张了张嘴：“你好，我可以为你解释一切。” 周嘉鱼不吭声。 小八显然是察觉到了周嘉鱼对他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茫然。它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力地扇了扇翅膀。 周嘉鱼眼前一黑，随即有画面在眼前浮现。这些画面有些混乱，他仔细观看之后，总算大致了解了自己在这虚拟世界里的新身份设定。 现在的他不再是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了，而变成了一个差点儿被人活活打死的骗子。至于自己怎么会从上班族变成骗子，他还没弄明白，可能游戏允许玩家任意转换角色扮演吧。 在这里抓住他的人名叫林逐水，据说是虚拟预测游戏里的顶级人物。“周嘉鱼”这个身份利用鬼神之事行骗失败，更是违反了既定规则，只是不知为何，就在他马上要被拖出去“灌水泥”的时候，林逐水饶了他一“命”。 周嘉鱼看完，感觉自己的“前途”堪忧，沉默地坐在木板床上，幽幽道：“那你为什么要救我？Game over（游戏结束），岂不是更好？” 小八说：“不是救你，是救林逐水。”小小鸟说话的时候，用尖尖的鸟喙啄了啄自己胸腔上的白色绒毛。 小小鸟所做之事周嘉鱼看得一清二楚，他道了句：“那你呢，你又是什么设定？” 小八改趴为站，歪着身体，露出那三条腿，示意周嘉鱼看。 周嘉鱼看完，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变异鸡’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小八的身体四周开始隐隐燃起火焰。 周嘉鱼见小八似乎生气了，赶紧改口：“我开玩笑呢，我知道三只腿的鸟很特别，是叫三足乌对吧？”三足乌，又被称为金乌，是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鸟类，据说后羿射下的九颗太阳，就是三足乌化成的，在这里可能作为设定神鸟存在吧！ 小八软软地哼唧一声：“我要救林逐水，你得帮我。” 周嘉鱼道：“怎么帮？” 小八道：“我还不知道，得慢慢摸索，不过你进入游戏也是我做的，原来的骗子已经……” 周嘉鱼思量道：“那我这样占（顶替）了人家的身份，是不是不太好？” 小八道：“不太好？那是你不知道他在现实中做了些什么。” 然后周嘉鱼就通过小八传给他的影像框，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这设定的身份干的好事儿。看完后，周嘉鱼心想这人在现实中要是被送去公安局，估计也是情节特别恶劣，要么死缓，要么死刑。别的骗子骗点儿钱也就算了，可这人居然打着预测师的名号差点儿害死好几个小孩，所幸当时林逐水及时赶到。不过即便如此，这人现实中做过的坏事儿，就已经让人恨得牙痒痒了。 听完小八的话，周嘉鱼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既然在这个虚拟游戏空间用了人家的身份设定，那么得完成“周嘉鱼”这个身份的任务，帮这只小小鸟救下林逐水——至于怎么救，小小鸟语焉不详。周嘉鱼知道了大致的情况，依旧满肚子狐疑，他很想和外界接触一下，以证明自己现在所认为的一切是游戏而不是他的幻觉。不过，现在似乎并没有那个机会，他回道：“我差不多懂了。” 关他的这个房间十分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凳。门被锁着，窗户上还装着密密的栅栏，显然不是给客人使用的房间。 周嘉鱼之前被人“打了一顿”，正浑身酸疼呢，此时又接收了太多的信息，身体很快便疲惫不堪。 他怀着满肚子疑惑，躺到硬邦邦的床板上，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周嘉鱼是被人叫醒的。 叫醒他的，是昨天把他拖进屋子的那个男人。这男人的模样很年轻，看起来比周嘉鱼还要小不少。 那人不耐烦地一脚踹在了周嘉鱼的床板上：“起来了。” 周嘉鱼迷迷瞪瞪地坐起，抬手揉了揉眼睛：“早上好。” 那人没理周嘉鱼，态度十分恶劣。若是之前，周嘉鱼可能还会腹诽几句，但昨晚小八给他讲述了这个身份曾经做过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挺活该的…… “走。”那人说了一句，便出了门。 周嘉鱼跟在这人后面慢慢地走着。他感到右边脚踝有些肿痛，想来是挨打的时候伤着了。 这园子极大，周围种着葱郁的草木，远远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环境十分优美。只是景色大致相同，若不熟悉的人走在里面，恐怕很快就会迷失方向。 跟着前面的人走了十几分钟，周嘉鱼看到了一栋十分漂亮的三层木制小楼。 这小楼造型古朴，周边用栅栏围着。周嘉鱼还未踏入其中，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香味不浓，倒是让人精神一振。周嘉鱼跟着那人进了屋，走到饭厅，见到两个年轻人正在桌边吃着早饭。 “你以后就和我们住在一起。”给周嘉鱼带路的那个人，虽然是在介绍，但态度相当不好，看向周嘉鱼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显然，若不是被人吩咐过，他根本连话也不想和周嘉鱼多说。 “好，谢谢。”周嘉鱼客气地道谢。 桌子边上摆放着一副碗筷，隔着主桌有些远，周嘉鱼看了看，确定了那的确是给自己留的。他默默地坐过去，啃了个馒头，喝了碗粥。 “三楼*右边的那间屋子给你住。”吃完饭，领周嘉鱼来的那人甩了一把钥匙在他的面前，“没事儿别到处乱跑。” “谢谢。”周嘉鱼道。 吃完饭，其他几人都散去，周嘉鱼是*后一个下桌的。他看着桌上的碗筷，犹豫了片刻，还是收拾了，带到厨房去清洗干净。 此时小木楼里安安静静，若不是周嘉鱼看到他们几人上了楼，恐怕真会觉得这楼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周嘉鱼洗了碗，拿着之前那人给他的钥匙去了三楼的*右边。 分配给他的屋子依旧十分简陋，但比之前那小木屋好了许多，至少有了扇像样的窗户，窗户旁边还种着一盆翠绿的吊兰。床是单人的，旁边放着桌子、椅子，对面还有一个衣柜，周嘉鱼打开衣柜看了看，发现居然还有几件换洗衣服，看来应该是给他准备的。 “这囚犯的待遇还不错呀……”周嘉鱼这么欣慰地想着。 这样的想法，一直持续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周嘉鱼看着时间差不多，本来想下楼帮帮忙，结果到了一楼，却看见之前聚在一起的三人死气沉沉地坐在沙发上，全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领周嘉鱼来的那人先沉不住气：“今天谁做饭？” 另一人道：“我昨天才做的。” 第三人直接不说话，*后被盯得受不了了，放下手机，语气幽怨地来了句：“我倒是愿意做，你们愿意吃？” 三人都沉默下来，不吭声了。 周嘉鱼这个新来的“戴罪玩家”也不敢说话，只能安静地坐在沙发边上，假装自己是块木雕。*后，还是领周嘉鱼来的那人站起来，一脸苦大仇深地走向厨房。 另一人喊了句：“沈一穷，你别煮面条了呀，我看见面条都反胃——” 沈一穷怒道：“沈二白，你别和我废话，你行你上！” 周嘉鱼听着这几个人的名字想笑，但又觉得这会儿笑了好像不太合适。后来他才知道，林逐水身边有四个徒弟，分别是“一穷”“二白”“朝三”“暮四”，名字取得都负能量满满。更奇怪的是，暮四是先生兄，朝三、二白依次排后，一穷则是*小的师弟。 周嘉鱼安静地坐着，本来以为他们不会看到自己，哪知道沈一穷一扭头，看向周嘉鱼：“喂，你笑什么笑哇？” 周嘉鱼觉得自己有点儿委屈：“我没笑哇。” 沈一穷道：“你明明就笑了！眼角还弯着呢！” 周嘉鱼绝望道：“我天生就长这样。”这身体天生就一对带笑的桃花眼，这能怪他吗？ 沈一穷道：“不管，你就是笑了，你笑了你去做饭——” 周嘉鱼：“……” 沈二白在旁边听了，不赞同道：“你让他去做？不怕他给我们下毒哇？就算不下毒，吐两口口水怎么办？” 周嘉鱼在旁边赞同地点头，顺便感谢沈二白为自己打开了新思路。 沈一穷说：“没事儿，我在旁边守着他。喂！你会做饭吗？” 周嘉鱼叹气，认命地站起来：“会点儿。”游戏外的现实中，他参加工作之后都是一个人住，又挺喜欢吃，所以做饭这事儿还算拿手。只是他很担心做出的饭菜会因不合这三人的口味而被刁难，毕竟现在这几个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好。 “那你去，我在旁边看着你做。”沈一穷语气阴森，“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吧，要是让我发现你想干点儿什么……” 周嘉鱼：“……好。” 于是周嘉鱼被沈一穷押着去了厨房，他先看了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然后询问沈一穷想吃点儿什么。 沈一穷说：“随便，只要不是面条就行，有肉更好。” 周嘉鱼从冰箱里拿了两块新鲜的猪肉出来，又把米饭蒸上了。这里食材不算太丰富，但做几个家常小菜倒是没什么问题。他把肉切成丝儿，裹上淀粉，和青椒一起爆炒。他又择了一大盆青菜，清炒了一下，*后又煮了碗番茄鸡蛋汤。 周嘉鱼做饭的时候，沈一穷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他那眼神就像是希望小学里的孩子看到新书的眼神，其渴望程度让周嘉鱼有种他几天没吃饭的错觉。 周嘉鱼刚把青椒肉丝出锅，不好意思地问了句：“你要先尝尝吗？” 沈一穷道：“尝！尝！尝！”他说完，就夹了一大筷子，塞进嘴里，被烫得眼泪都出来了，还不住地点头，“你居然真的会做饭哪？” 周嘉鱼“嗯”了声：“平时下班没事儿就在家做做饭。” 沈一穷闻言，狐疑道：“你们骗子还有下班时间？” “……劳逸结合嘛。”对不起，他都差点儿忘记自己这里的身份是个不用上班的骗子了。 半个小时后，饭菜端上了桌，三菜一汤，周嘉鱼都做足了量，四个人吃应该是绰绰有余。 那三个人完全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抓起筷子就开始刨饭，吃相犹如饿了好久的难民，看得周嘉鱼目瞪口呆。 这顿饭*后连口汤都没剩下，盘底那点儿东西也让沈一穷泡饭吃了。 周嘉鱼有点儿被吓住了，没怎么敢动筷子，只吃了个五分饱。他看着因为太饱而瘫软在桌上的三人，准备站起来收拾碗筷，沈一穷把他叫住了。 沈一穷道：“我叫沈一穷，他是沈二白，这人是沈朝三。” 周嘉鱼点头：“我叫周嘉鱼……” 沈一穷说：“我知道你叫什么，反正你以后也要住在这里，做饭就你来吧。” 周嘉鱼还能说什么呢，他点点头说了声好。 “三楼左边有书房，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进去看看，但里面的书不能带出来。”吃人嘴软，沈一穷的态度比之前好了许多，虽然依旧说不上热切，可至少愿意叮嘱周嘉鱼一些事情了。 周嘉鱼一一应下。 沈一穷道：“你上去休息吧，我来洗碗。” 周嘉鱼稍作迟疑，还是同意了。他感觉自己住在这里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互相分配一下工作内容也是极好的。 吃完午饭，就是午休时间。周嘉鱼睡了个午觉，爬起来去了走廊左边尽头的书房。 书房挺大的，里面的书籍看得周嘉鱼晕头转向。《推背图》《易经》什么的，他至少还有所耳闻，有些书他连名字都没听说过，其内容无比艰涩，看得周嘉鱼直怀疑游戏人生。 不过那只三足乌小八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它再次出现在周嘉鱼的脑海里，开始给他科普一些虚拟预测游戏的入门知识。 周嘉鱼学得稀里糊涂。 小八实在没法子，给他换了个方法举例：“这虚拟世界里的设定并非都是玄而又玄的事儿。举个例子，按照设定的规则说十字路口不可造屋建房，说是有晦气会让人心情烦躁，住在其中的人也会受到影响。按照科学点儿的说法，其实十字路口肯定是车来车往，噪声繁杂，尾气又多，住宅受到影响也是正常的。” 周嘉鱼道：“所以……” 小八道：“所以预测师的设定，有些东西其实并不玄，大部分都可以用现实中我们知道的科学知识来解释，只是少部分可能科学还未达到其高度。” 周嘉鱼忽然来了兴致：“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在这里那少部分科学不能解释的又是什么？” 他想起之前自己在大厅里见到的那些垂下的丝线，又问道：“我之前见到的那些丝线，代表什么？” 小八道：“那是所谓的祥瑞之气实体化的表现，比较复杂，你现在肯定理解不了。” 周嘉鱼若有所思：“所以我这几日遇到的这件不可解释的事儿，和你说的这预测游戏设定有关？” 小八道：“有关系，又没有关系，我这么和你说吧，在这个虚拟的环境里，你的‘命’和林逐水的‘命’是连在一起的，往深里说，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大约是看出周嘉鱼内心深处对游戏设定的怀疑，小八直言道。 周嘉鱼说：“那我到底需要做些什么？” 小八说：“具体还不清楚，你先学着，多学点儿总归是有好处的。”它说着，抖了抖身上蓬松的羽毛。 在书房里，周嘉鱼被小八教了一个下午，虽然进步不甚明显，但至少懂了些游戏实操基础。 当天的晚饭也是周嘉鱼做的，他见冰箱里的菜不多，便想随便下点儿面。 哪知屋里三人都对面条十分抗拒，沈一穷声称自己已经受够了面条，看到面条就想吐。*后周嘉鱼无奈道：“可是冰箱里没多少菜了，这样吧，我煮面自己吃，给你们做炒饭。” 沈一穷同意了。 结果晚饭做出来的时候，沈一穷、沈二白和沈朝三三人捧着炒饭，眼睛却全盯着周嘉鱼的那碗面。那碗面的卖相很好，面条白皙晶莹，浸泡在淡色的汤汁里，上面铺着翠绿的葱花和蔬菜，再上面还盖着一个金灿灿的荷包蛋。 周嘉鱼吃了一口，就有点儿下不去筷子了：“你、你们要不来尝尝？” 沈一穷一言不发，直接把筷子伸了过来，尝了一口，看看自己面前的炒饭：“我明天也想吃面。” 周嘉鱼：“……” 另外两个没沈一穷脸皮这么厚，忍着说不用了。 这三人明明刚才还对面条一脸不屑，现在却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扔进周嘉鱼的碗里。周嘉鱼这晚饭吃得是相当不自在，好不容易吃完了，才松了口气。 周嘉鱼住在这里的**天还算顺利，至少知道了屋子里住着的几个人的名字。 他晚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个热水澡。 周嘉鱼之前一直没怎么注意，脱光了衣服后才发现，自己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加上这身体皮肤本来就白，看起来更是有些惨不忍睹。不过仔细想想这身份现实中做的那些事儿，好像被这么打一顿也不是特别过分……周嘉鱼苦笑着自我安慰。 这虚拟的地界正值初夏，天气有些炎热。 周嘉鱼洗完澡，换了件清爽的T恤，坐在床边打开窗吹着凉风。 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葱郁的树林被黑暗笼罩。园子里宽阔的地方大多种着高大的松柏，小道旁则是一些翠绿的墨竹。 周嘉鱼正在乘凉，忽然看到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朝着小楼这边走来。他定睛一看，发现那人竟是之前在大厅里见到的林逐水。 林逐水穿着一件淡色的长袖唐装，领扣扣到了*上面一粒，气质冷得像块冰。 他的眼睛闭着，脚步却丝毫不见迟缓，有节奏地踏在弯曲的青石小道上。若不是周嘉鱼亲眼看见，恐怕不会相信他双目失明。 随着林逐水离小楼越来越近，周嘉鱼伸手重重地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竟看到林逐水身边围绕着一些淡色的黑瘴。那黑瘴在他的身边翻滚涌动，有些像暴雨来临之前天空中聚集的乌云。 周嘉鱼正要问小八那黑瘴是什么，原本走在小道上的林逐水突然扭头，朝着周嘉鱼的方向“望”了过来。周嘉鱼心脏猛跳，像鱼一样条件反射，直接滑下床，蹲在了地板上。他蹲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如此害怕呢…… 反正林逐水看不见我。”但他还是等了等才又趴回了窗边。 此时林逐水已经不见了，园子再次恢复了寂静。 看林逐水走的方向，他应该是朝这栋小楼来的，不过周嘉鱼没听见什么动静，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 脑子里胡思乱想，伴着初夏的蝉鸣，周嘉鱼躺床上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周嘉鱼才知道昨天林逐水果然来过这里了，因为昨天楼里的三人变成了两人，听沈一穷的口风，好像是沈朝三被林逐水派出去做任务了。 “我也想出去。”沈一穷中午的时候和沈二白抱怨，“不要天天窝在家里吃面条……” 沈二白低着头看手机，没理沈一穷。 周嘉鱼和他们不熟，没敢搭话，乖乖地准备做午饭。 今天早晨有专门人员给他们送来了新鲜的肉、菜，周嘉鱼把排骨取出来做了酱排骨，炒了个竹笋虾仁，又做了个芙蓉蒸蛋。 沈一穷还是对周嘉鱼这个新来的不太放心，端了个凳子在厨房守着。 周嘉鱼开始还不明白沈一穷为什么这么担心自己吐口水，后来才知道，上次他被套麻袋之后，沈一穷是打他打得*狠的那个，周嘉鱼肿起来的脚踝就是被这厮踢的……沈一穷和他关系好了后，还向他道歉，说当初不该踢得那么狠。周嘉鱼微笑着说：“没关系，反正我也背着你在我做的饭里吐了不少口水。” 沈一穷：“……” 不过此时他们二人的关系还没那么好，所以沈一穷这个喜欢吃又不会做饭的只能守在周嘉鱼身边盯着他做饭。 周嘉鱼取下围裙，又盛了三碗饭，坐好后刚准备动筷子，就见到自己对面原本表情如饿死鬼一般的沈一穷和沈二白两人突然正襟危坐，变成了一副风轻云淡的世外高人模样。 周嘉鱼正在想着两人是不是中了邪，就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吃饭？” “对，我们准备吃饭呢，先生吃了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沈一穷的态度相当讨好。 “谁做的？”林逐水又问。 “是、是周嘉鱼做的。”沈一穷似乎有点儿不太好意思，继续说，“这不是看他闲着没事儿……就让他做做饭。” 林逐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居然真的寻了个位子坐下，随意道：“那就尝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