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路:在倚邦与革登之间

在曼松，茶农见到郭龙成，又兴奋又紧张。 郭龙成经常到曼松巡茶山收茶，大部分茶农都与他很熟。他是买茶大户，但他挑剔。做好的干茶，稍不留神，就会被他严肃批评。 摊 晾 时 间 、 杀 青 温 度 、 翻 炒 时 长 、 揉 捻 轻 重 、 晒 青 环境……总有得说。一路上，给他打电话的茶农都会听到老郭的两句话。“带着你做的茶来与我PK下”，另一句是，“收好的鲜叶来我这里做嘛”。PK 源于网络游戏中的“Player Killing”，非常流行于茶行业，就是斗茶的意思。 为什么要 PK？“要比较才会进步，你看那些电影里的高手，哪个不是去比武比出来的？”老郭说，如果在源头就注重技术，那么茶的整个品质都会得到提升。 老郭的初制所在曼松附近的革登茶区，那里有三个寨子，郭家的茶厂就在新酒房与新发老寨交界处。 如果非要找一个地标的话，就在阮福所言的茶王树附近。在历史中茶王树早已死去，但现实会一再让它复活。为什么选在那里？老郭说，是缘分，**眼看到那块就喜欢，想着砸锅卖铁也要买下。再说，那毕竟是诞生过茶王树的地盘啊。 今天，郭龙成只收鲜叶。但招待我们吃饭的刘芳家没有鲜叶，清明过后，头春茶采摘得差不多了。曼松今年茶发芽比其他地方要晚一些，还有一些茶树来不及采摘。老郭便打电话四处问询，谁家有鲜叶卖。 昨天晚上，郭龙成就打电话给刘芳，让她把鸡留好。茶山的鸡白天都在山林里，根本抓不到，只有等晚上它回鸡窝，打着手电将它拎出来用篮子罩起来。有一年我去困鹿山，没有与茶农事先说好，临时去林子抓鸡，真是弄得鸡飞狗跳，灰头土脸，*后还是没有吃成。 曼松村只有48户人家，民居举目可收眼底。村前屋后都种植有茶树。被老茶客追捧的大树茶，在深山老林。老树茶，刘芳家今年只收到一点点。就晒在门口的簸箕上，这一点点曼松古树茶，抓一把就没有了。但这一把，价值千元。 刘芳为我们泡了一泡刚晒好的毛茶，清爽可口。刘芳是革登人，嫁过来刚好赶上曼松茶价上涨，她开玩笑说自己嫁对了地方。有电话来说，村下的李建明家有鲜叶，让我们去看看。穿过正在盖的新居，我们来到李建明家。新居前停着两辆车，广州牌照和昆明牌照。李建明刚结婚不久就生下小孩，大家都拿这个作为笑点。媳妇是宁洱人，在景洪认识的。 郭龙成说，现在已经形成一个模式，小伙子小姑娘去外面，不是为了打工，而是为了找对象，一找到对象，马上回家。从收益来说，外面打工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如回家采摘一天的茶叶。 今天李家的鲜叶全部都被远道而来的广州茶商余先生订走，老郭有些失落。为余先生带路的小女孩，是曼庄寨子的，距离老郭家茶厂不远。她知道郭龙成的茶厂和茶园，但以前没有打过交道。 有很多客人对古六大茶山的茶有浓厚兴趣，现在这个区域，除了曼松以及易武一些小村寨茶价比较高外，其他地区茶价还算比较公道，也是许多茶客追捧的对象。 郭龙成 200 多亩茶园的茶，开春就销售一空，他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帮客户收一些茶。 到茶山需要引路人，熟门熟路，可以省下时间、金钱，也更容易融入当地茶圈。我们遇到的革登女孩就是这样的角色，今天郭龙成也扮演这样的角色，只是老郭是当地比较大的毛料商人，也有自己的品牌。在纯粹做毛料生意的时代，老郭一年毛收入2000万元，净利润只有几十万元。 郭龙成、刘婷夫妇，整年都带着小孩上山。一个收茶、做茶，一个卖茶。很多年前就每年销售上千万元。从上山开始，郭龙成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他一路问询鲜叶收购，刘婷则一路回答客户需求，收的茶经常不够卖。 赚没赚到钱，茶农从他们开的“霸锐”车就能知道。一路都有熟人问：“换车啦？多少钱？”奔驰宝马老百姓是知道的，但眼前这个车标，看着陌生。感觉是好车，但不知道是啥。老郭随口说是借的，茶农这个时候就会很仔细地看着我，我只好再指着后座的刘婷。 郭龙成说，现在许多茶农买得起这个车，只是不太实用。在茶山，皮卡车更实用一些。一路上，我们遇到许多皮卡车，价格都不菲。有一些挂了老挝牌照，一辆国内价值30多万元的车，办成老挝牌照，可省下一半的钱，只是略微麻烦，每个月要开出境一次。 并非每一个人都愿意像郭龙成这样买一块地，开一个初制所，开一个店面。这样成本很高。在西双版纳，茶*初只是作为旅游业的特产出现，现在，茶变成了当地一项支柱产业。 到曼松的广州人余先生说，他选择亲自上茶山收料，是因为这样才可以收到真货。“上茶山，无论是时间成本，还是价格，都比从其他地方购买更高，但为了喝到真货，不得不来。”不信任体现了从茶园到茶杯的焦虑，也是茶山*常态的情绪。 郭龙成只收鲜叶也是怕收到假货，路上，他为大树茶与小树茶做了一个形象比喻。“鲜叶，好比少女与老妇人，闻起来气味不同，摸起来更不同。但杀青后的毛料就没有那么容易辨别，除非你泡后再看叶底。”为了让我印象深一些，他带我看大树茶与小树茶叶面，大树茶叶面更混乱，不像小树茶那么有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