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进化与政治学说

　　《社会进化与政治学说/政治哲学名著译丛》：　　和人类社会的每个时代和每个状态一样，我们的生活时代也有其优点和缺点，有其成功和失败的因素。坦诚的当代批评家可能更在意失败的因素，因而如今的文学作品都充斥着悲观主义的论调。不过，对现状的批判、对未来的悲忧以及对过去的美化，是文学批评的共同特征。若以文学作为证据的话，便能形成一条证据链，证明人类从赫西奥德时代至今一直在退化。当我们回首过去时，它总是笼罩着浪漫的光环。在我们的个人记忆中，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极不愿再次经历的，但它们在回忆的芳醇中却变得着实令人愉快，因为在过去艰难困苦的反衬下，目前的舒适生活会显得令人满意。同样，在人类的记忆中，有许多事情若真的再次发生肯定会令人感到遗憾，但很久以后再回看的话，它们却会带上一丝浪漫。我们被现2在的痛苦、丑恶和肮脏折磨着，所以固执地认为现实是残酷的，而过去的痛苦、丑恶和肮脏要么被遗忘了，要么被时间的薄雾软化变形了。因此，在悲观主义的主宰下，我们对历史变化的看法往往被扭曲。在尝试对社会进步进行科学评估时，我们必须警惕社会记忆的这种偏见，即*热衷于社会改良的人实际上*没有可能把现有的弊病减轻到*低程度。不过，若不被这种偏见所左右，我认为悲观批评的流行本身就可以证明我们的时代也有成功的因素。可能没有哪个时代像我们的时代这样，各个文明民族对任何社会弊病都如此敏感。若要为我们的时代辩护的话，我们的立场肯定不是这个时代的弊病很少或很小，而是每种弊病都激发了巨大而持久的努力来解决它。诚然，这种努力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可以颇为肯定地说，它不仅一直存在，而且变得越来越有分量和严肃；它调动了越来越多人的努力和能力；随着实力的积累，它不再满足于病症和结果的处理，而是更专注于原因的发现和根除。每个文明国家都有一支大军在行动，其中有些人相信自愿的努力和互助，有些人寄希望于政府并鼓动立法改革，有些人目前满足于调查事实和探究原因，从而为未来的更明确进步铺平道路。悲观主义的作家不会否认各种社会努力的真诚，但会质疑其成效。这一点有很多可以谈的。我认为，至少就英国而言，如果对工业革命早期的人民境况和目前的人民境况进行一系列对比，就有可能表明改革者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过，目前我不打算进行对比，因为我认为那些努力确实没有白费。如果一个假想的批评者仔细审视我在描述改革者的努力时的用词，那他可能会注意到其中一个词。我提到“一个大军”。他可能回答：“什么大军？”他可能说：“我很清楚许多人对公共问题感兴趣。可是，大军是指训练有素、组织精良、向明确目标前进的部队，而这正是热衷于社会改革的人所缺少的。他们更像一群乌合之众；或者继续用军事作比喻的话，他们像各式各样的游击队，其行动没有协调一致，其目标常常存在分歧，有时会发生暴力冲突，在*好的情况下，对共同事业没有清晰意识。你可以说，有些个人和有组织团体专注于禁酒问题，但他们完全专注于禁酒，以至于对其他事情毫不在意。有些人反对贫民救济，宣扬节俭。有些热衷于社会改革的人认为，土地问题是一切善恶的根源。有些人倡导住房和卫生改革。有些人是‘关税改革者’——这个表述在英国和美国可以说有截然相反的含义。还有工会成员、合作社员、社会主义者以及优生论者当中的顽固派。这个顽固派认为一切社会改革都只是次要的环境变革，坚持主张唯有通过选择来改变人种才是至关重要的。简言之，成千上万的人对社会进步有模糊的兴趣，而且对他们特殊经验范围内的问题或引起他们个人注意的特殊问题有强烈的兴趣。虽然偶尔可以看到几个思维开阔、具备整体意识的人，但他们的影响力并不大。推动社会改革的完全是一些缺少整体意识的人，而这就是为何社会没有取得多少整体进步，或根本没有取得任何整体进步。”　　……